“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夜玄羽不会再在一个坑里一次次往下掉。
可他却没有料到,这次她捧出了她的真心。她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夜玄羽提刀果断,狠狠刺向苏葵心口,血如流水,汩汩从心尖往外流。
这次他没有再犹豫,这次她也没有再说谎。
她是天虚神女,肩上背负着使命,还背负着一人的信任。
为救天下人,斩尽一人。
可她不忍杀魔煞,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苍生的错,是世道的理解错了。
人人皆是苍生,苍生既是人人。
血泊蔓延,神女苏葵躺在温热的绯泊之中。虚弱无力的躺着,没有挣扎,没有伤感,只是静静的看着,看魔煞没有取走他的铭天剑,而是心情有些难以形容,五味杂陈的离开。
看那个背影不似当年背影,又恰似是当年那位少年背影。
不时,眼眸逐渐不听使唤,垂了下来。苏葵嘴角一抹浅笑,画面很平静,但在她最后一刻,心中突然有些难过:原来死,是这种感觉啊......
当年他一定很疼吧。
在亲临死别那一瞬间,一行青泪速速从眼角滴落,难以察觉。
苏葵再次睁眼,她在一个世外之境,青山碧水,明晃晃的白光,刺人眼眸。
她就地惊坐起,她动了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切都那么真实。
她不不是死了吗?她没死?或者她已经死了,只不过她因为功大于过,入了天堂。
“神女,你终于醒了。”一位稚子之音,飘飘然入耳,空灵无邪。
苏葵警戒一时,又放下疑心。
只见一缕白烟从空中悠然而来,看起来有些欢愉:“太好了,你没事。”
苏葵听不太懂,什么没事,所以她是真的已经没了,又被救在这满地皆是嫩草之地?
“小白烟,是否能为我解答一下,我心中的疑惑?”
“自然可以,神女,”白烟围绕苏葵转了一圈回答道,“还请问?”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苏葵有些迟疑。
“是的,神女,”白烟犹豫一时,解答道,“不过我已经将您最后一缕神丝,救到了我这水月镜中。”
“水月镜?”
水月镜乃天虚至宝,九万年来一直尘封,无人取出,一旦取出便很有可能关乎到整个天虚之境的安危。
“它不是被封印在莫雪山吗?怎么...”苏葵,回想一时,苏冥神君在苏葵入锁妖塔之前,说要赠于她一物,“爹爹......”
不过苏冥神君只是告诉她在危难之时可以有助于她,原来便是这水月镜。
“那我应该如何做?”苏葵站起来,认真询问水月镜使者。
只见对方未答,只是一股黑烟如水墨般点缀镜中,夜幕缓缓降临。
人界,朔江附近,雪岭村。
一位身着衣衫破烂由无数布丁凑齐的小幼童,为另一位小女孩递一块干硬的饼。
那是一块看起来难以咀嚼消耗的饼,粗硬的吃食分了那位小女孩一半,而且还是多的那一半。
虽说是朔江附近,但近年来,朔江江中水流稀缺,天气闷热,又日日无雨落下。
这才导致江中缺水,土地干旱,庄稼收成更是难以言辞。
能有吃食已是幸哉。
而雪岭村傍晚的天气,依旧炎热,直直灼烧了一天的沙土,到入夜还是如火炼一般滚烫。
小幼童就这样安静举着手递给她,没有一丝催促。
眼看小女孩刚要去接那吃食,只见一位衣衫粗制,但干净整洁的中年男人,一脸怒气,向此处奔来,一手打断了那位幼童手中的饼。
苏葵心中一紧,差点冲上去,与此人说理。
明明那位男孩是好心,不接待便好,还将饼打翻,随意的掉落在干涸的沙土上。
可看起来那幼童并无生气,好像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已是常态。
而这逆来顺受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了。
因为这件事,陆陆续续的有人围过来,眼中皆是愤恨,好像要将天灾的不公一并发泄在他身上。一个幼童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沦为出气筒刚刚好。
不过就在男子抱着他女儿准备离开时,随口骂了一句“罪臣之子,也配活着”这句话。此话一出,彻底激怒了他心中之火。
“你说什么?”他恶狠狠的看着那人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那人是一个不知比他大多少的壮汉,岂能容忍被一个小毛头呵斥住,周围街坊邻居都有目共睹着呢。
他高声轩昂,用身高体壮上的压倒性胜利来吼住他:“我说,你一个罪臣之子,也配活着。”
一个小毛孩儿,毛都还没长齐,还翻了天了不成。
瞬间,那幼童眼中狠厉,就如同今日夜玄羽受天雷之刑那样如出一辙,眼角皆猩红带怒,宛如能食人魂魄。
霎时,一股黑流之气,从他周身迸出,震慑四方,呼吸之间,周围村民已是倒地不起。左右辗转,缓了一会儿,才震惊的从地上爬起。
刹那间,所有人蜂蛹而散,向村外逃去,口中还不停大喊道:“邪物,他是邪物!”
“罪臣之子是邪物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