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言之前顺着林间道一直往前,不知不觉上了山,一路没遇到顾云夏两人,心里估摸着自己是走错了方向。
等掉头往回走的时候,经过一个路口又走岔,回不到原来的路上去了。
便想走到一个有人迹的地方问路。
不想越走天越黑,饥寒交迫下他远远看见了一片火光,想着可能是村落,兴奋地扬鞭催马。
然而不待走近,女人的尖叫声、小儿的啼哭声、杂乱的狗吠声混着男人兴奋的呼哨声扑面而来,他连忙勒马,藏在密林的阴影里,定睛向前望去。
是一群土匪在烧杀抢掠。
他怒气顿起,右手抬起就要扬鞭,不想正好看到一个身形彪悍的土匪挥着大刀砍下了一个挡在自家门口的男子的头颅,他破门而入,随即尖利的女人嗓音划破夜空,温少言不知道院墙后发生了什么,但莫名地心中一凛,右手慢慢垂下。
敌多我寡。
他心生退意,皱起眉头,面容凝重,狠下心掉转马头,准备离去。
自保为上。
“马儿!有马!”旁边的林间却突然冒出一道稚嫩的女童声。
他向右看去,只见一男子用棉衣裹着一孩童抱在怀里,身旁跟着一妇人。
显然一家三口正悄悄潜逃。
然而熟睡的孩童突然醒来,从厚厚的棉衣里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旁边骑马的温少言。
不想吓了他一跳。
那对父母也是身形一个踉跄,显然同被惊到,他们只看了一眼,确认温少言不是土匪装扮,立刻低头去查看怀里的孩童。
可幼子无知,从未深夜离过家门,见过大马已经很是新奇,不想一抬眼就是远处的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似乎有热气往这边扑来,她不明白这大火是火中人的炼狱,还以为是好玩的游戏,双臂都从棉衣里面伸了出来,趁父母确认温少言敌友的功夫,指着前方大喊:“哇!火!大火!”
男子立刻捂住女童的嘴,使她剩下的半句话都淹没在了手指间。
希冀这叫喊没有引起土匪的注意。
然后一切都晚了。
“那边!有人要逃,追!”
有两人拍马从火中而来。
“快上马!”温少言着急地大喊。
可有三个人,一只马儿又能载几人呢?
一家人中那男子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女童连带着棉衣塞进马上温少言的怀里,一手拉住身旁女子的手,两人一起跪下来,声音急且悲:“恩公,请你救下小女,她今年两岁,冬月六日生日,名字叫邓逢春。”
小女孩发现自己在大马上,好奇地睁着大眼睛左右看,又疑惑地望着父母跪在地上,只会说:“起,起来,不跪。”
“好!我在她在!”温少言心中犹疑,觉得或许还能再救一人,但看这对夫妇恩爱不疑,已做好了生死相守的决定,便朗声答道。
“快走!”
两马已近。
温少言催马狂奔。
深夜毫无光亮,只微微月光笼罩大地。
那两匹马也穷追不舍。
温少言心知他们怕他通风报信。
眼见后面两马距离越来越近,他心中焦急,他的马本就行了一天,如今还加了一个女童,虽说小儿没多少重量,但毕竟仍是两人一骑,比不得身后两人一人一骑。
加之他骑术本就一般。
行到此时,已然强弩之末,被追上是早晚的事。
然而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温少言生出希望,硬提一口气,催马向着亮光的地方跑去。
希望有人。
越来越近,是一座木屋,像是猎人在森林里面的歇脚之处。
狭窄的窗户透出光亮,显示着里面有人。
跑到门前,温少言翻身下马,落地的一瞬间感觉双腿一软,原来腿已经麻了,他强忍着抱下女童,女童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大眼睛里面蓄满泪水,但不敢哭出声来。
“好孩子,别怕。”温少言只看了一眼,拉高棉衣,将她完全遮住,轻声安抚。
说完立刻跑到门前,使出浑身力气,将木门撞得砰砰只响:“屋里有人吗?救命!快开门,快开门!”
那一刻什么书生的文雅,什么世家的高贵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活,他要救下这个孩子。
可门内没有回应。
他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不甘心地再次撞门,“快开门!”
木门突然向内拉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温少言身子没了支撑,抱着女童整个人向前扑在地上,只看到一双脏兮兮的厚皮靴子,后面是一个火堆。
“喊什么喊!人不是没死吗?”一道男声似一道惊雷炸在他耳畔,声音极大,带着不满。
“后面!后面有人追我们!”
一个身着狗皮大衣、胡子满脸的壮汉拉起了温少言,闻言却先是掀开了他怀里的棉衣,“呦,还有个女娃娃。”浓厚的酒气扑在温少言的面上,他强忍住了侧头的动作。
“谁在追你们?书生,你抢了人家的娃娃啦?”
“胡说!后面的人是土匪,这女童是她父母托付给我的。”
“区区土匪,老子怕个球,等着!”壮汉闻言,走到门后面,那里有一面墙,墙上有刀具、斧头、锯子、箭具,还有一些温少言叫不出名字的猎具。
壮汉顺手拿了一把长刀,走出小木屋,啪地一声关紧了门。
马蹄声停在屋外,那两个土匪似乎在让壮汉交出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