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璋同样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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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怀恩回了书房,少年皇帝还在处理政务。
他面上淡淡,手上拿着深赭色折子,一双眸子在跳跃的烛火下显出几分阴郁,挥毫笔墨在原先已经批过的地方再添新言。
窗外雷声轰鸣,狂风骤雨将窗牗吹开,寒风穿堂而过簌簌作响,烛火眨眼间灭了大半。
邓怀恩使人去关了窗,接过宫女手里的软乌金大氅轻披在张庆云身上,心疼道:“陛下,这么晚了,您还是早些歇息罢,身体要紧。这奏章已经看过一遍了,何苦再看一遍。”
张庆云将手里的笔放下晾干:“再看看有什么疏漏,已经这样晚了?”
“已丑时了,李大人也真是的,非要这时候来与您说事,就是等一晚上也不能么?”邓怀恩作埋怨状替他上了一杯新茶汤,“您如今答应李大人将那周家小娘子留下,长公主殿下恐怕明日也要来了。”
昨日张嘉元才来见过自己这个皇兄。
她道替周家娘子寻了个好去处,西疆王有一副神女图,与周娘子十分神似,不若把这罪臣之女送给西疆王做个人情。
张庆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可到底将这事考虑了。
“她来便来吧。”张庆云忽而笑说,“她要真明白,应该去找李临璋。”
邓怀恩似乎有些好奇:“周娘子真与西疆王的神女图长得这样像?若是如此,倒也是个绝色女郎,难怪李大人对她这样上心。”
皇帝的眸色明灭几许,神色淡下:“神女图,也不过如此。”
天将亮,雨初歇,院中落了一地的山茶花凋零着飘着最后一丝残香,雾漫云浮,京畿远远看去像是璇霄丹阙般带着不近人情的凉意。
周安禾醒来时,最先闻到的便是满腔安神香,袅袅萦绕。
黄花梨木雕床上挂着云锦勾线的幔帐,青锻罩下四角都悬着荷叶香囊,她刚睁开眼,旁边的婢子便发现了,惊喜道:“姑娘!姑娘您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她偏头往旁边看去,见惊春满脸泪痕,一双眼睛通红肿胀瞧着她。
“您终于醒了。”
她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止不住的泪意,捂着嘴痛哭起来。
周安禾想说话,却觉得喉间干涩,涨了张嘴一阵钝痛。
惊春看见,急忙擦了眼泪,在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又小心扶着周安禾起来,“您慢些,方才医工给您来瞧过,奴婢为您换了衣裳,过两日应当就好了。”
周安禾起来喝了水,才有了些力气打量这里。
八角琉璃灯、高架沉香木梳妆柜,柜上放置的香粉胭脂盒、白玉梳蓖,金簪首饰,绣罗金丝花鸟屏风,这里是她的闺房。
连那红玉香粉盒上被她摔过的痕迹与缺角都一模一样。
琉璃灯是她八岁的时候阿爹从一个外境商贾手里花高价买下的,外观晶莹通透,边上刻着瑰丽复杂的西境梵文。
夜里在其内点上烛火,有万千山水、溪流淙淙。
“这里是.....”她愣愣地看着这里的每一件东西,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兰陵周家,那时她无忧无虑,每日只用想着今日去哪里玩耍,明日又去哪里吃宴。
惊春给她喂了水,又在旁边跪下:“姑娘,这里是李府。”
“李府。”周安禾喃喃,“是了,这里是京都,不是兰陵。”
她的家早在搜查的时候就被大肆破坏、搜刮得一干二净,闺房内灯盏、香盒被砸得七零八落,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无暇。
只是看着这房内陈设,刚刚那一霎,她以为自己真的回去了,回到那个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想到这些,她眼眶通红将惊春扶起:“你为何在这里?那日我让你和连秋去报信,请梁先生他们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连秋呢?”
惊春胸口起伏一阵,才红着眼说:“奴婢和连秋跑了数里地,还是被追上了,连秋她、她为了给我拖时间,自己撞到那些人的刀下....”
在周府时,她和连秋关系并不如何,为了在姑娘面前得脸少不了明争暗斗,只是都在私下里,并未真正闹到明面上来。
连秋笑她胆小如鼠,根本不能替姑娘办事,她也觉得连秋肆意妄为,不懂规矩。
但那一日,雨水淅沥,连秋将她一把推开,她道:“我的腿伤了跑不了多远,他们迟早会追上来的,等会我会跑出去吸引他们注意,你往山上跑,越快越好。”
惊春还在哭,她害怕地扯着她的袖子,雨珠垂在两人湿透的衣裙下摇摇欲坠,“连秋,你不要走,我们一起上山....”
“啪”的一声,连秋重重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她也哭了。
“你以为我是要救你吗?我是要救姑娘!救周家!姑娘对我的好,我不会忘,你也不许忘。”
“惊春,你听着,你虽然蠢笨,也不至于忘了上山的路怎么走,若是你回去了......”
她站起身将惊春外面的衣裙扒下,在旁边找了些树枝胡乱塞进去,扶着这个简陋的人偶,大雨下远远看去像是两个人的样子。
连秋转身,雨幕下她的声音破不可闻,“若是你回去了,你帮我问问姑娘,连秋是不是她最喜欢的丫鬟?”
她抱着人偶一瘸一拐地跑了,惊春哭着捂着嘴拼命往后奔,她不敢让连秋白白牺牲。
可惜这些时间并不够她跑上山,无论如何努力,她离那里,永远只差一点。
惊春捏着拳头红着眼说:“再之后奴婢中了箭,落入水中漂了不知道多久,最后爬起来在山中跑了半途,又被追上,后来是王....李郎君过来,将奴婢关了起来,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