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童婳。
晏宁憋气,强忍面容不变色。
童婳看来着实有明知故问之感:“大人,你是在看我有没有走吗?”
晏宁心虚,干硬道:“坐得久了,我下来走走。”
她转移话题:“你又回来干什么?还有其余要求?”
“嘿嘿!”
对方一眼看破的打量的眼神,还带着笃定的神态,不由让她心虚瞥向别处。手垂在身后交握,在遮蔽的衣袖里绞来绞去;她则悠悠晃来晃去,耳朵却不自觉竖起来,微倾过身来,听对方说。
童婳一把抱住晏宁,自然地拿乌黑的脑袋蹭着她脖颈:“大人,你想了解过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遮遮掩掩的还怕被看见,我又不会笑话你,这件事也不会破坏你在我心中高大的形象的。你永远都是我最敬爱的城主大人!”
她微往后仰,扶住童婳,防她摔倒。
“去去!”她装严肃脸,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童婳比了鬼脸,蹦蹦跳跳飘着走了。
得了这一番劝慰,晏宁漆黑的眼珠子一转,心想,好奇她的往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谁的大事。
于是她不再纠结,干脆把手放在生死簿上,输入魂力。
生死簿自动感应,随机翻阅,开始在虚空中形成一张字条,显现她的生平往事。
晏宁睁眼,纸张落入她手中,化了虚无,在她脑海中成字。
冥界时间流逝,她倒是不太在乎,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她不会死,修炼也会延长她的寿命。
按照时间来算,她大致是宋朝末年的人,在冥界呆了约八百年。她的家族,会历经八百年而不倒吗?
八百年,即使真是世家传承,何苦还要记得她的供奉,给她烧衣服,还是好看精致的古装。
晏宁心中奇怪,她暂且搁置这个疑问,待去到人界再一探究竟吧。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幽都之事。
现在她要去酆都找温姐姐!
她嘱托好朝雨夕云看好幽都,再次和群鬼告别。一念之间,她已在冥殿门口。
温漾是新任酆都大帝,晏平在任职之初,选了好几位鬼做酆都大帝的继任者来培养。
后来,他遇见了温漾,看中温漾处变不惊的气魄,赞她的胆量和处事的能力,把她也纳入培养的范围。她也很坚定地选了留下,她不想再虚无地转身为渺小的人类,她要变得强大。
晏平收养她后,她和温漾玩得最亲。温漾因继任之由,总是白天学习晚上修炼,一天的时间都占得满满的。她本来也有信念,对待每一件事从不含糊。
温漾时常督促她也跟着学习,反正她闲着也是无趣,奈何她不是读书的料,只能做温漾的陪伴者,而不是同行者。
于是,温漾的学问和能力逐步上升。晏宁在她的感化下,也混了半个文盲吧,好歹是能识得繁体字的。至于文言意思,只能称得上遇强者弱、遇弱则强了。
她站在冥殿门口,温漾正手中悬笔,伏案疾书,翻页时的清脆窸窸窣窣声十分悦耳。
书案桌角立了毛笔架,案牍累累,堆了约一尺高,却是两三摞。冥火昏昏,殿内幽暗。
她打算悄悄走进去,谁知不等她出声,温漾反先唤她,头也不抬,调侃道:“哟!大忙鬼怎么有空舍得来看我呀?”
晏宁飞溜上去,凑在温漾旁边,嘻嘻笑道:“温姐姐,我找你有点事儿!最近幽都动静闹得那么大,我不信你不清楚其中缘由!”
“你是指办学堂这件事?”温漾挑眉,放下毛笔,“幽都新建也才二十年。群鬼的性格又难捉摸,你管起来确实不易,想些法子建设也是可以的。办学堂是个不错的点子,不过你向来不爱读书,办得起来吗?”
她一副看透晏宁的样子,晏宁羞羞脸,忏愧道:“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温漾由她说。
“我要去人界求学,需要上交文言申请书。”她绞了绞手指,撒娇道,“我肚中空空无墨水,不会写,想让你帮忙代笔。”
“好吧。”温漾以宠爱的语气,伸出手,晏宁于是乖乖把她写的申请书递上来。
她有些惭愧,空空如也的内容,她也是敢交上去,也不怕遭笑话。
“臣宁言:幽都鬼民,顽皮不堪,幽都由是而乱,总是鸡飞狗跳之貌。臣不堪忍受幽都无序之状,意欲建设幽都,以天庭为样……临表涕零,不胜感激。”
温漾失笑念出声来,已是无话可说。只写了开头结尾的申请书,半文半白的内容,陈述太过平淡,内容或少,没有重点,没有强调,连字都算不得板正,和从前一般无二。
温漾笑道:“她记得我曾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一定要看书练字。这看了,怎么还是半点进步都没有?”
晏宁心虚瞥向别处,哼着小调以显自在。她顶着心理压力,企图等温漾收回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奈何温漾脾气够犟,和对方比耐力,她是万万比不过的!
她终于还是败下阵来,苦哈哈道:“温姐姐,你也知道,现在已是新时代,文言文作为历史,已成为大部分人的教科书了!幽都的鬼都是新时代的鬼,我难不成要拿文言文来教他们吗?”
“现在流行的是新世纪的文化,我所学亦是新世纪的文化;懂点旧世纪的文化足矣!我钢笔字就写得不错啊!”她不服气道,“明明是玉帝的错!这个老古董,不愿意接受现代汉语的熏陶,觉得太过通俗直白。可话说出来,不就是让鬼听懂的吗?”
她太难了!
“强词夺理!”温漾说道。她不再言,在桌角处重新抽了张空奏折,替晏宁写下申请书。
晏宁忙凑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