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买回去晒咸鱼,你们先卖高价,卖不出去的可以再卖给我。” 海珠不想为一二十文钱扛着死鱼满街转悠,她带人去底仓的水缸捞鱼,六条鱼三十二斤多,到手三十二文钱。她上楼提着竹篮下来,尖头铲和剪刀放在上面,旧衣裳里包着燕窝放在篮子底。 杜小五往她提的篮子里看一眼,什么都没说。 走到半路遇到齐老三,他还穿着那身衣裳,背上背过魔鬼鱼,身上散发着鱼腥气。 “九贝食肆的掌柜跟家里去了,死活要买一半魔鬼鱼走 。” 他跟海珠说。 “我回去看看。” 拐进巷子就听到了家里的说话声,李掌柜看人进来,说:“海珠,这鱼我帮你称了,八九十斤,你一家也吃不完,不如卖我一半。” “行是行,但这只比去年逮的那只肥,肉也厚,你给四百文一斤我就卖。”海珠把提篮递给她三婶,贝娘接过直接拎进屋。 “这鱼死了至少有一个时辰了,不新鲜了,还跟去年一个价,三百文。”见海珠摇头,他一咬牙,说:“行行行,拿刀来,但凡再晚一个月,魔鬼鱼出水交/配繁殖了,渔民能撒网逮住,我就不买你的。” “你们这做生意的都是这德行,明明有的赚,嘴里还非得嘀嘀咕咕挑拣一番。”齐阿奶拿刀出来,说:“你砍还是我砍?” “我自己来砍。”李掌柜笑,“谁不想多赚点。” 剁掉带毒的尾刺,魔鬼鱼一分两半,李掌柜买去重的那一半,五十一斤多了几两,按五十一斤算,一共二十两又四钱银。 “我先把鱼拿走,明天让伙计来送银子。” “好。”海珠不担心他赖账。 她舀来一瓢黄酒放凳子上,让齐老三把铁板、铁架和铁箱都搬去隔壁的院子,“今晚在隔壁做饭,风平,你先把火烧起来,多留点炭,我待会儿做铁板烤鱼。” 半边鱼先用水洗一遍,摘去内脏冲掉暗红色的血块,先用面搓去鱼皮上的黏液,冲洗干净后用棉布擦干。 海珠拿出来一个盆,她拿刀剖开鱼肉,一剖两半放在木盆里,倒上黄酒细细揉搓入味,鱼皮上也切花刀,黄酒揉进鱼肉里,撒上盐和姜再腌出鱼血。 天色暗了下去,巷子里出现冬珠的说话声,她走到门口看一眼,先让她娘和于来顺去隔壁。 “于叔回来了?昨天回来的?”海珠高声问。 “今天下午到的,又让你忙活了。” “我们自己也要吃饭的,就是多添三双筷子,于叔你先去隔壁,人都在那边。” 冬珠小步跑过来,她凑近了小声说:“我到的时候他跟娘在吵架,路上我问平生,他说跟老家的事有关。” 海珠“嘘”了一声,“别打听,也别问,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我们不插手,你也别跟旁人说。” “噢。”冬珠颠颠跟着海珠往外走。 “门锁上。”海珠交代一句。 傍晚卤海菜的卤汤还没倒,海珠拎着半边鱼放进锅里,倒上卤汁喊她奶来烧火。她拎着另一半鱼坐到铁架前,铁板上刷一层薄油,鱼放上去,她从檐下的酒坛子里打半筒甜酒酿,在滋滋的炙烤声里,她用勺子舀酒淋在鱼肉上。 甜酒水盛在划开的刀口上,在热气的熏腾下一点点被鱼肉吸收,酒水在铁板上烙干,冒出来的热气都带着甜味。 齐老三点了灯笼出来,把贝娘爱吃的炒豆子和炒瓜子也都端出来,让大家抓着吃,他则是给其他人讲他跟海珠在海上遇到虎鲸的事。 有于来顺在,家里人都不提 采燕窝的事,就连秦荆娘和平生也不知情。 对面的邻居过来串门,他端着一盘凉拌海葡萄,进门就说:“烤肉啊?怎么还甜滋滋的?半条巷子都是味儿,惹得小丫爹娘还大吵一架。” “⅗()⅗” 齐老三问。 “小丫爹要去喝酒,小丫娘不让,这不就吵起来了。” “待会儿就没酒味了。”海珠站起来捻一串海葡萄吃,她进屋舀半碗黄豆酱,平底锅倒油,锅放火上烧一会儿,油热了她端走放花椒和葱叶。 “阿嚏——”冬珠揉着鼻子往外跑。 贝娘也挺着肚子走出去站巷子里吹风。 花椒葱油倒进黄豆酱里,毛笔沾酱刷在烤得半熟的鱼肉上,院子里甜滋滋的酒味陡然消散。 “加两根柴,要让火苗舔到铁板。”鱼身上涂满了酱料,海珠放下碗进厨房,卤熟的鱼肉捞起来,卤汤舀起来洗锅,锅热倒油,冷油下糖,糖色炒出来了倒鱼肉。 齐阿奶咂了下嘴,见海珠又往锅里倒酱油和热水,她又咂下嘴。 “干嘛呀?”海珠想笑。 “挺贵的东西,卤过了又炖,又甜又咸,能好吃吗?” “我也没吃过,今晚过后就知道好不好吃了。”盖上锅盖,海珠又往院子里去给鱼身翻个面。见邻居大哥要走,她喊住他,“别忙着走,再坐一会儿,待会儿一起吃点。” “那行,我占便宜了。”他就在等她这句话。 魔鬼鱼的鱼皮烤皱了,用筷子戳一下,又弹又软,海珠又往鱼肉上刷层油酱。 贝娘闻着味就知道烤得差不多了,她端着择干净的黄豆芽进厨房,再起灶烧水,米粉已经泡软了,可以煮了。 水开下豆芽,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