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挥退欲上前阻拦的随从,面前的三个丫头晒得黝黑,就是当地渔民的孩子。她看了下她们手里拿着的布兜,点头说:“行,每样给我秤一包。” “虾仁是三十文一斤,花生瓜子都是三十五文一斤,炒豆子是十五文一斤。”豁了牙的小丫头嘴皮子利索地报出价格,一手递出秤杆,一手展开折叠的油纸。她瞄面前的夫人一眼,俏皮地说:“夫人,你不是我们本地人吧?那可以多买点虾仁干尝尝,蒸熟又晒干, 又香又耐嚼。” “为什么说我不是本地人?”侯夫人问。 “你看看我。”小丫头伸出手, ➛➛, 嘴甜地说:“我们本地人没你这么白,你虽然有白头发了,脸看着比我娘还年轻。” 侯夫人笑眯了眼,她一笑,眼角泛起褶子,她抬手摸了一下,示意嬷嬷掏钱,把这三姐妹手里的虾仁都买下来。 海珠在一旁看着不说话,等三个卖炒货的小姑娘喜笑颜开地走了,她接过一包虾仁拿手里吃。 “我买贵了吧?”侯夫人问。 冬珠迫不及待点头。 “花钱买开心,我看您很乐意。”海珠说。 “三个小姑娘心思活络,胆子大嘴巴巧,挺有意思。”侯夫人笑言,她抬眼看向人群里嬉笑的丫头小子,个个生机勃勃,无拘无束带着野性。 她老了,就喜欢这种奋力生长的感觉。 走近石台,她挥退一干随从,只留个老嬷嬷随身伺候。她牵着孙子跟海珠一起落座在人群中,周围的人太多了,没人有多余的心思来注意她。尤其是老水官走上石台的时候,说话声渐小,最后归于安静,耳边只余呼吸声,大家的目光都移向石台。 “春雾寒风夏雾热,秋雾连阴冬雾雪……” “春雾寒风夏雾热,秋雾连阴冬雾雪——” 人老了中气不足,说话的声音也小,为了让更多人听清楚,官府选了四个嗓门大的妇人一起站在石台上,老水官说一段话,再由她们齐声喊出来。 海珠在心里默念一遍,听见周围响起窃窃说话声,石台上的衙役轻轻敲锣提醒,“肃静,不准出声。” 锣声荡开,嘈杂声压了下去,远处的海浪声飘了过来,老水官就地取材,指着天上鱼鳞状的云层继续讲解。 侯夫人听着觉得有点意思,比在京都听戏赏曲逛园子有意思。她捏起一个虾仁喂嘴里,眼前递来一个香囊,她微微摇了下头,有海风吹来,人群里散发的汗味和鱼腥味会被海风带走,她尚能忍受。 太阳越升越高,石台下坐的人晒出了汗,但没有人中途离开,直到老水官讲得嗓子发干发哑,他走下石台先行离开,这场集会才散场。 外围的人先退场,撑船来听课的渔民急匆匆往码头去,趁着还没到过晌,他们还能出海去打渔。 镇上的人悠闲地拎着板凳往回走,交头接耳讨论老水官说的话。海珠吃着虾仁带着冬珠走上石台,其他人也跟了上去,他们站在石台上看散去的人群。 “伯娘,你不急着走吧?今天还去我家吃饭。”海珠问。 “明早离开,下午你带我在镇上转转。” “行。”人走得差不多了,海珠带人回去。 她们一行人到家的时候贝娘和齐二叔正在挑燕窝里的细绒,海珠正觉得无事可做,就拣着她下海遇到的事讲给侯夫人听,被鲨鱼撵的老龟、跟韩霁和沈遂夜探贼岛、跟海豚合力杀匪寇…… “冬珠,你在家 吗?” “⊙(格?格党文学)⊙” 海珠看了眼天,她起身说:“我去买菜。” “别忙了,晌午去酒楼吃饭。”侯夫人拦住她,说:“来,你坐下继续讲。” “是慧敏来了。”冬珠喊了一声。 齐阿奶和贝娘连忙把燕窝拿进屋,海珠说:“让慧敏进来坐,伯娘,这是沈遂的侄女。” 侯夫人偏头看过去,进来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小姑娘,最大的跟冬珠差不多大,人进来了先来跟她见礼。 “免礼免礼。”她虚扶一把,看到这三个垂着头慢步走来小姑娘她有些晃神,她笑着问偷偷打量她的小丫头:“你看我做甚?” “我奶说你是宫里出来的嬷嬷?” “那你感觉我像吗?”侯夫人问。 最小的丫头点头,她稚声稚气地说:“您能指点一下我吗?我奶说我走路的样子不好看。” 侯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她看看举止利落言行大方的冬珠,轻声问:“像冬珠这样活泼轻快不好吗?” 慧敏拉住小妹,细声细气道:“我觉得像冬珠这样很好,像您这样端庄娴静也是极美的。” “好丫头。”侯夫人夸了一句,没提指点的话,让她们去跟冬珠玩。 她坐在一旁看着,冬珠无拘无束的,踢毽子的动作大开大合,高兴了抱起晒太阳的肥猫转一圈,她像是林间自由生长的小鹿。而沈家的三个姑娘就直溜溜站一旁看着,笑时掩嘴,说话细声细气,动时放不开,美则美矣,但像被拴住脖颈的梅花鹿。 “她们像不像我们小时候?”侯夫人出声问。 嬷嬷点头。 沈家三姐妹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她们离开后齐家一家人去酒楼吃饭,路上侯夫人一直留心街上玩耍的孩童和妇人。下午她跟海珠出去逛,特意走到石屋林立的村落,这里生活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