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春意不敌眼角恣意张狂。任你什么府宅恩怨、官场情面,不敌他心中善恶的万分之一。
段景琛愣了半晌,转而爽朗长笑。
不消一日,七皇子在崔府作威作福的趣闻,又会被添油加醋一番传遍京城公子圈。不过眼前的人是不会在乎分毫的。
祁颂不就是这样吗?也只有祁颂,才会这样。
*
宋知瑜一行也早早辞别回府。
一路上,马车里寂静无声。宋夫人和宋知瑜默契不提方才种种,心知今日这事传回家,谁也讨不到好处。
二人一进家门便回各自住所,至于宋修远问起今日拜访情况,自然是宋夫人的事。
芷园里,宋知瑜用过午膳后小憩片刻。
倚在躺椅中吱吱呀呀晃起来,看着小宛在廊下做着女红,上午的愁绪也被这暮春熏风吹散。
上午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崔府当时的情境下,他甚至不用刻意为难,只需袖手旁观就足够自己一番挣扎的了。
他不仅帮了,甚至贴心地找了更好的说辞,更加为自己“杜绝隐患”的说辞。
这样的祁颂,让宋知瑜很难跟那个屠城逼宫的大反派联系起来。
清和殿初遇的张狂,崔府萍水相帮的仗义,是怎么一步步变成了阴狠暴戾的“混世魔王”呢?
正想着,前院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粗使婆子手持木棍、麻绳,气势汹汹推开院门直直闯进来。
“二姑娘,老爷有令,得罪了!”
作势挽起袖子就要冲上来拿人。外院的丫头们显然吓傻了,几个胆大的上前撕扯却被狠狠推开。
宋知瑜登时起身,喝止众人:“天塌下来,我自去领罚。你们此刻在芷园撒泼,这账我可记在你们自己头上。”
几人着实被唬住,对视一眼。领头的婆子壮了壮胆子:“二姑娘再不必跟我们摆小姐的款儿。马上都要绑起来扔花轿送到崔府的人了,以后断是管不着我们宋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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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小宛气急,举着手直冲婆子面门挥舞起来。
宋知瑜只觉脑袋“嗡”的一下,直觉与上午的事有关。
不应该呀,此事乱传,名声受损的固然是自己,可责任最大的是宋夫人。她不至于为了害自己这么豁得出去!
“崔宅来人了?”
婆子闻言讥笑:“崔夫人送来赔罪礼,特地问候姑娘呢!老爷发话,也不必等下聘纳吉,直接捆了扔祠堂,过几日便给崔家送去!咱们家发个讣告就当二小姐病死了,大家落个干净!”
宋知瑜双眸蕴火,气得浑身颤抖!
造黄谣?!崔家这招,跟把人往绝路上逼没有任何区别!
众人看好戏似的等着瞧宋知瑜是如何呼天抢地、羞愤寻死。却见她步履生风,眸似淬火直奔前厅而去。
刚迈进前厅,茶碗擦着鬓角飞出来,在地上炸开一片水花!
“不知廉耻的贱种!”宋修远此刻满面通红,目眦欲裂,“陪嫡母登门,还能找时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是无耻至极!”
宋知瑜强忍怒气分辩,何况今日之事已有定论。七皇子一锤定音,容不得崔家胡言!
“幸而七皇子到的及时。虽不曾真有什么,可你存着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否则怎会前去崔福的宅院!”
又是这套强盗逻辑!
无凭无据,全是想当然的诛心之论!身为父亲,不想着替女儿洗白污名,倒像是巴不得把脏水坐实。
宋知瑜看向一旁的宋夫人,嗫嚅着嘴唇最终闭口不言。
“父亲消消气,我早说过她就是个皮轻骨贱的,留着才是咱家的祸害!连带芷园的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浪蹄子,趁早发卖的好!”
宋珩见状越发拱火,恨不得此刻把宋知瑜碾进土里。
宋修远点点头:“芷园的下人,你负责打发。这个贱种即刻捆起来!”
宋珩闻言大喜,看向那几个丫头的目光里放肆流露出□□与奸狠。
“住手!”
芷园的人和扑上来的家丁、仆妇顿时扭打在一起,哭声喊声震耳欲聋,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圣旨到——”
一声唱报,在场人俱是一惊!
管家慌得脚不沾地一路从大门跑进内院:“老爷,郝公公亲来传旨。此刻已到垂花门了。”
宋修远如梦惊醒,命人把芷园上下关进祠堂。自己领着夫人和宋珩,慌忙去前院接旨。
太监总管郝公公捧着明黄圣旨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水儿的宫人端着御赐之物鱼贯而入。
宋修远三人慌张叩头。
郝全富态的脸上眯起笑眼:“宋大人教子有方,咱家先道喜!快把公子叫出来接旨吧!”
三人顿时懵在原地,惶然不知所指是谁。
宋珩听见恭维得意忘形,往前跪爬两步抢着冒尖儿:“谢公公夸奖,晚辈在这儿呢!”
宋修远来不及制止,郝全瞬间变了脸色!
眉头紧皱,声音都多了几分阴冷:“宋大人,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啊。”
宋修远冷汗都要下来了,忙伏地请罪,却不知如何接话。
“擢选当日,宋公子可是面过圣的。你这么糊弄咱家,也这么糊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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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远只觉腿肚子一抽,整个人无力瘫坐在地。霎时,面如土色,冷汗骤起!
僵了片刻,猛然转身一巴掌狠抽在宋珩脸上!
“你一个孤身投奔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