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灵体团子比槐林中你渡化的那些少了几分凶恶,但也多了几分呆木,先不要打草惊蛇,看下那软团子拿走琉璃像作何用,又是何人在控制这样灵体团子?”
照夜清点了点头,二人化了几分夸张模子,混到队列的最后。
列队前行,远处逐渐传来闷雷般的鼓声,鼓声并无欢喜之意,听的照夜清逐渐呼吸加重,莫名其妙多了几分躁郁。
首阳目光与她毫无交接,便也察觉到她的情绪,暗中传音: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照夜清便也察觉到自己被这鼓声蛊惑,暗咬了一下舌尖心中念道方才的首阳的传音。
片刻后,恢复如常,看向首阳,挑眉叹道:
“谪仙人静心无敌。”
照夜清口中的谪仙人并未给一个眼神,依旧很沉浸的扮纸糊团子。
照夜清顺着他的目光仰头看去,是一巍峨梯形高台,高台上方有一鼓,方才惑人心神的鼓声便是从上方传出。
浩浩荡荡的列队走到一明火处,鼓声止停,便不在走动,紧接着,高台上敲鼓的缓慢步伐走了下来,照夜清暗中揉了揉眼睛,走下来的竟然是软团子!
软团子不同先前如刚出生稚童身形,身量拉长,身上也不是先前糊的破烂纸壳子,身着彩衣华袍子玉绦环,软团子此时走路极慢,一手扶着玉绦环,一手撩着衣袍,行止于步,静止于步。若不是先前首阳在它头上弹出一个瘪洞,照夜清也是不敢相信。
高空处莹莹洒洒的微光汇聚而来,又都附到了纸糊团子里,照夜清心中疑问,为何他方才渡化走的灵体又都回来了?是不愿离去还是另有隐情?
软团子从袍子中拿出一叠骨牌,朝着台下扔去,方才还有规制的团子们乌泱泱的去抢夺软团子丢下骨牌,没有抢到骨牌的团子们,手中利器打砸着对方 ,咬、割、划、捅用尽自身本事,皮开肉绽,血液浸透纸壳子,浸透地面 。抢到骨牌的团子是胜者,它们口水流延,残食着同类的鲜血淋漓身子,残忍至极。
照夜清平常多有耳闻,妖魔者会残害同类,当亲眼所见还是觉得过于残忍,本就是恶与黑,是否还需怜悯渡化的必要。一方又觉得恶终究是有因果的,此刻高台上的软团子就是丢下的骨牌就是它们的坏因,它们需要渡化。
她没有问首阳如何看待因果的定律,对事物见解的不同,做法也是不同。
抢到骨牌的团子们簇拥到软团子的身旁 ,争先恐后的将骨牌展示给软团子看,软团子俯视了一圈 ,目光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照夜清不想被发现异常 ,急忙低下了头,目光不与软团子对视,不知是不是软团子的目光又略过了他二人,她又听到高台上跳步的声响。
如同方才骨牌、残食同类的事情没有发生般,团子们带上骨牌变成了没有五官的人,又是声乐奏响的声音,人们簇拥着高台上一块无名的牌位,呼天抢地、张牙舞爪的大悲大喜,轮流对着排位做出诡异的跪拜姿势,终于轮到了一个肚子圆大的女人,另一个人搀扶着它走向高台上的牌位。
无人察觉,高台下蜷缩了一个破碎的的人,他脖子绕着白绫、面具下声音闷哼 ,它脖子上的骨牌嵌再破碎的身体上,一团中竟能隐约看出痛苦的表情,看起来奄奄一息。
它拉着身边人的身子好似想要求救,其他带了骨牌的人都沉浸祭祀的喜悦中,无人理会。
上身纸壳圆大的女人听到了闷哼声,环视了一圈看了过去,似乎要抬起脚尖走下高台,身后其他人再动作着急,推攘着它对木牌跪拜,它低下头看向浑圆肚子,推着身旁搀扶它的人带着它走下高台,要救下台下的纸扎人!
照夜清传音道:
“骨牌改了团子的心性?方才还互相残杀。”
首阳传音道:
“你仔细看去,只有这些有了骨牌的团子才‘活’了可能 ,骨牌是分给他们角色,你看骨牌上的字。”
照夜清凝神看去,骨牌有些看不太清,隐约看到圆大纸壳团子上有个女字,她心中一动,道:
“这是它们有意表演的我们看的?”
首阳正欲开口 ,高台上变生了变故,它们救下破碎的纸扎人走上高台的一刻,碰倒了无名木牌,木牌倒地炸裂,鼓声再次响起,人们匍匐在地面发出悲切的哭声,圆身的女人护着肚子,同行的另一人跪地求饶,人们取下身上木牌的那一刻、变回了团子模样,五官扭曲狰狞、朝着它们俩个砸去,砸的它们俩人头破血流,身体溃烂。
被砸的二人因为身体的疼痛大口呼吸着,被救的人面具下看不到表情。在上方俯视它们俩个,他弯下腰,手放在二人脖间,绳子断裂,二人脖子上渗出血液,骨牌被抢走。
下一刻,照夜清眼前覆上一只干净温暖的大手,眼前一片黑暗,声音低喝:
“阿照,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