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名号入她耳,因此她知之甚少。
以前所有人都说老镖头爱女如命,宠子无度,江铃儿一直不以为杵。也是这个时候江铃儿才意识到,她原来一直被老镖头过度保护着。想她自小跟着镖队走南闯北,所知的也不过是她爹授意她知道的。她对真实的江湖根本一无所知。
莫名脑海中想起纪云舒最后望着她的眼,对她说的话:
【江铃儿,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闭了闭眼,逼退了眼中的酸涩之后复抬眸盯着眼前人,说得艰难但字字清晰:
“高……高阳是日月堡一把手,你伤得太重,现在的你不是……不是他的对手。不想死的话,我可以救你。”
“就凭你?”青年本欲冷笑出声,出口的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而那厢日月堡弟子高呼的声音几近跟前:“高先生!前方有数十具死尸!”
高阳声音很冷:“鞋印未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马搜!定未跑远!”
“是!”
“是!”
齐刷刷的下马声在这空旷的荒野里显得异常刺耳,江铃儿盯着眼前青年异常难看的一张苍白的芙蓉面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我可以救你。”末的补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也…不想死。”
青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江铃儿同样直视着他,不偏不倚,任他打量。那厢搜寻的动静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到他们跟前了,只听一声冷哼,青年利落地松了手,他才撤下手忽然整个人被扑倒,压了下来!
恰好他们身前有一丛灌木挡着,身下是才被暴雨冲刷过的泥泞,身上是一具因其还残留着尸僵,谈不上十分柔软也谈不上硬邦邦的躯体,不过总归是柔软的、沁凉的,重要的是同样沾满了一身泥不比他身下的脏污好多少。小毒物眉心重重一跳,蓦的睁大一双妙目,正要说什么一只沁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唇!
江铃儿瞪了他一眼,无声警告他“想死就叫吧!”开口却是对高阳说的:
“高先生,请回去吧。”
薄唇擦过掌心,毫不意外又是一嘴泥。联想到方才江铃儿十指陷进泥里,小毒物眉心又是重重一跳,俊容铁青,不过到底老老实实闭了嘴。
江铃儿声音不大但在这荒山野岭的深夜尤其刺耳,甫一落地,空气好像都跟着停滞了下来,死寂过后骤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恐慌声。
“你……你听到了?”
“那确实是、确实是夫人的声音没错……”
“可是夫人不是早就……早就……你我都亲眼看到了的……”
“难、难道……”
高阳直直盯着不远处的灌木丛,握紧了掌中剑,大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虽然暴露了行踪,但搜寻的动静确实停了下来,江铃儿眼神不错地盯着身下的青年,松开了捂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直视不远处高头大马上的高阳:
“高先生,我和纪云舒一世夫妻尘缘已尽,请回吧,不必再寻了。”
一阵冷风拂过,遍地红粉骷髅,独女子孤零零立于灌木丛后,沉默的望着众人,不再说话。
她浑身湿漉漉的,长发垂至腰间,一袭红裙染了淤泥染了血也染了冷月的孤寂。
虽然隔了些距离看不清五官轮廓,但熟悉江铃儿的都知道,确是她无疑。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③。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沁凉的夜风随着雨珠直钻进骨头缝里,众人打了个寒颤恍如梦初醒,胆小的跌下了马来:“鬼……鬼啊!”
话未说完被旁人捂了嘴。众人不约而同看向高头大马上的中年人,高阳。
“高先生您看……”
高阳眉头紧锁,一脸沉郁地盯着那抹倩影半晌无言。实在不怪这些身高七尺的男儿也吓得面如土色,少夫人、曾经的天下第一镖少镖主江铃儿身亡命殒的消息整个金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他们每个人都曾亲眼目睹他们的少堡主抱着少夫人的尸身三天也不曾合眼……那眼前这个……
“回去。”
高阳扯过缰绳,旋即骑马离开。
众人一愣忙追问:“高先生我们追了十里地就这么走了?还有那个小毒物人影还没见着,若不将他就地正法杜绝后患,以老毒物公冶赤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不会罢休……”
然而高阳恍若未闻走的决绝,不一会儿只能看到扬起的尘沙。
众人看了看高先生毫不犹豫转头便离去的身影又扭头穿过雨幕看向那一抹幽幽独立的倩影,好像无声盯着他们看,冷不丁寒风入骨头皮都炸了开来,再不迟疑,纷纷勒马离去。
一时响声震天,等到彻底听不到马蹄声后,江铃儿才松了一口气,好像崩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松了下来,她踉跄了两步,跌倒在地,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青年离她太远了,远到她的四肢又开始发僵,死气笼上她的眉心。
果然不知何时起,青年早从泥泞上起了身,坐在离她不远的大树下,雨珠沿着他秀美的轮廓淌落,他凉凉瞥了江铃儿一眼,轻嗤了声:
“这就是威名赫赫的日月堡?呵,不过一个照面就吓得屁滚尿流,就这绿豆胆还敢追我十里地?”
江铃儿闻言微垂下眼帘,雨珠便从长睫上滚了下来:“高先生向来不喜我,无论如何无论真假,顺水推舟回去复命,再好不过了。”
“我看是想丢掉你这个烫手山芋吧?”青年微抬下颚睨着她,笑得讽刺而凉薄,毫不留情戳穿她,“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无论《长生诀》有没有在你们父女俩身上,你和你爹都是过街老鼠,人人路过都要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