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须归没勇气把这句话说完,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我的小衣。”
谢湛听明白了。
一瞬间,他也有些赧然:“你……”
顾须归悄悄抬眼:“……我。”
谢湛艰涩开口:“你里面,现在什么都没穿?”
顾须归:“……”
她张了张嘴,还是回道:“……嗯。不然呢?”
“……”
谢湛不自在地清咳一声。
他抬了抬手腕,不受控地想象到裹着她那里的贴身布料用来给自己包扎伤口,有些局促。
“我……你……这……”
饶是辩口利辞如他,现在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谢湛望着她,底气不足地开口:“姑娘不穿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顾须归:“。”
他也没了解过这些,尽是凭靠感觉猜的。小时候照顾他的两名宫女,原先是宫里的内务司拨给他的暖房丫头,比他年长两岁。其中一个女孩子到了豆蔻年华,悄悄同他讲,自己新买了件鸳鸯戏水的小衣,六皇子要不要看看?
谢湛那时也不过十岁,谨慎地询问:“什么是小衣?”
那丫头含娇带怯地答:“六皇子岂会不知?这是穿在里头的衣服呀。女子到了豆蔻年岁都要穿的,不然……”
谢湛问:“不然怎样?”
“不然就被人看见了。”那丫头说。
不过,那丫鬟到头来也没爬上他的床。平日里几次三番暗示,谢湛都作没听见。他年少脾气好,待人温和有礼,对下人也不摆架子。有回先帝来他书房查阅功课,将将踏足,就见一如花似玉的貌美丫鬟往谢湛身上蹭,磨个墨都快磨到他腿上去。
先帝当即发了怒,道:“宸璋虽是外傅之年,却也读书知礼。如此这般,像什么话!”
大约也是怕这些人教坏了他,先帝便下了令,将那丫头轰了出去。此后,谢湛身边只有老老实实的下人,再无稍有姿色的宫女。
但饶是未曾开蒙如他,也记下了女人要穿“小衣”这件事。
顾须归虽然不知他从何得知的,但想了想,他那会在陇州的醉仙楼,连烟花柳巷、勾栏瓦舍之地都描述得头头是道,知道这些也不奇怪了。
而且她那里也不大……跟没有似的。
穿不穿都一样,差不太多。
顾须归随即小声哔哔道:“……不用你管。”
谢湛便不再纠结这个事,低头,看到自己松松垮垮的领口。
顾须归忙解释:“你睡着的时候,我帮你看了一下伤口。”
“哦。”谢湛点头。
反正都是夫妻,给她看一眼有什么的。
又不是不能给她看。
顾须归浑然不觉他的关注点哪里。她本就伤得不深,只是滚下来的时候磕磕碰碰而已,现□□力恢复了一些,忙去照顾谢湛。随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伤口痛得有些木了,还有就是身上很乏,感觉没什么力。”谢湛如实开口。
经历这几天过后,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两人已经是分割不开的共同体了。如果二人并肩同行,就要对其坦诚相待,所有事情如实相告。
若是强撑,也只会拖累她,还平白无故害她担心一场。
顾须归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要怎么走:“趁着天还没亮,我们隐蔽些行动,不然天亮之后目标太大了。我们现在在东北侧,往西南走,应该就能翻过渚寒山。河水自北向南流,西南处应该有水源,有水源就有人和牲畜,有人的话……”
“我们就能找到骁骑营了。”谢湛接话。
顾须归点头:“你还能走吗?”
“慢些行动,应该可以。”
“我扶着你。”
顾须归说着就起身,将谢湛的手搭在自己肩头:“来,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