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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刀(2 / 3)

爱的人。

她没有说,谁才是该爱的人。

于良送来一对龙凤喜烛、一个食盒和一床被褥。

墓室空无一物,于良找来一张条桌,将条桌挨墓室北墙放着。

苏暮远点燃喜烛。

烛火摇曳,黯淡红光布满墓室,“钟小月”的洁白面纱染上一层喜色。

苏暮远盯着喜烛浅浅露出一个笑,打开食盒,将点心饭菜酒水都摆在自己面前的地上,斟两杯酒,一杯放在“钟小月”手边,另一杯自己喝。

一连喝了三杯。

他的目光泛着骇人的喜色,于良心中不安,上前一步,低声劝慰:“少将,人死……”

“叮”地一声,苏暮远把酒杯搁在青石地板上,使于良噤了声。

苏暮远看着烛火中的“钟小月”,面露微笑神情温柔,眸里有幸福的光。

“今天是我成婚的日子,你安排一下,让弟兄们好好吃一顿。”苏暮远轻声道。

于良更加忧心了,却只能点头说是。

烛火静静燃烧,墓室里的光影轻微摇晃,苏暮远的目光渐渐由柔和变得凶狠,他倒一杯酒一口饮尽,锁紧眉头,开口已带上凌厉杀意。

“把陈郁松抓起来,先不杀。”

“他现在是将军的人……”

苏暮远眼皮一抬,于良立刻低头,“是。”

“查清楚他们进城后对小月的通缉和围剿,带头的都抓起来,我要见活人。”

“是。”

“还有沈曜灵。”

“是。”

“去吧。”

“少将……”于良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在苏暮远的目光下生生咽回,转念一想,苏暮远一口气给他安排了这么多事,至少说明他暂时不会想不开,走出陵墓只是时间问题。

于良走后,苏暮远继续自斟自饮。

母亲胸前的那把剪刀在他眼前浮现,涓涓鲜血染红他的眼。

今时今日,那把剪刀好像插在了他的心口,每一下呼吸都痛彻骨髓。

他不能看“钟小月”,但又不能不看“钟小月”。

分别的三年里,他只匆匆见过她一面,模糊的一面,若不是那把手术刀在苏暮云咽喉和他手上留下的伤口,他都不能确定那就是她。

那天夜里,火车在北风里哐当疾驰,一个纤瘦的身影在他眼前站定,远处传来一声声厉喝“站住!”

那身影闪进一间包厢,苏暮远拔腿便追,他进门的时候,那身影正推开窗户往外跳,他飞扑过去,堪堪抓住对方一只手腕。

疾风夹着大雪如刀子般往人身上刮,他半个身体探出窗外,被他抓住的人斜着身体挂在车厢壁上,风吹跑了她的帽子,齐肩乱发遮住她半张脸。

苏暮远拼命将她往回拽,他想看清她的脸,但风雪迷住了他的眼,他无论如何看不清。

身后和左右包厢涌进大批士兵,对方原本攀住隔壁包厢窗框的手不得不松开,她一双脚勾住车门扶手,一只手被苏暮远死命拽住,身体像一片枯叶随着疾驰的列车摇摆。

“不许开枪!”苏暮远大声疾呼。

他让士兵抱住自己的下半身,整个上半身探出车窗,另一只手也去拉她。

狂风裹夹大雪疾飞乱舞,灌满他的身体和口鼻,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清了对方的脸。

但对方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银光乍现,左手背传来一道刺骨寒意。

几乎同时,手腕被硬头皮鞋踢中,骨裂般的剧痛让他大脑神经停了一瞬,只这一瞬那只被他抓住的手便像鱼一般滑了出去,留下的一丝温度转眼就被风雪刮净。

枯叶般的身影在风雪中跌落,重重摔进雪地里,接连打了十几个滚,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暮远死死盯住,列车疾驰向前,那个身影在风雪中迅速变小消失,他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钟小月”。

手背上破开的刀口锋利如弯月,鲜血凝结成痂,雪片冻成冰花,透着异样的凄美。

一定是钟小月。

他让火车紧急停下,带着人往回追,搜了周围百余里,除了一顶男式破毡帽,什么也没找到。

是一次有组织的暗杀,暗杀对象是他和苏暮云。彼时苏世龙正在对青城发起第二轮进攻,他和苏暮云受命增援并即将展开对青城的空袭。

苏暮远恍惚了很久,无法确定她是死是活,一直到几个月前再次接到有人死于那把手术刀的报告才有几分高兴——她应该还活着。

栾山战场甫见赢象,苏暮远便带了两百人日夜兼程急奔青城——他不能让钟小月落入苏世龙手里,否则她必死无疑,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想到过她可能会落到苏世龙手里惨遭杀害,也想到过她可能会逃出青城从此音信全无,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她会选择自我结束。

钟小月不是会为国殉葬的人,她对世事漠不关心,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在公寓窗台看日出,其次是在学校图书馆看书,常常安静得像不存在。

她就像一只孤独流浪的野猫,柔软但不脆弱。

苏暮远不相信这样顽强生存的人会主动选择死亡。

他欺身上前,揭开头纱,手指一遍又一遍抚摸“钟小月”的唇,期待她两片冰凉惨白的唇能再发出一点声响,或者突然张开噙住他的手指。

“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恨我……”

醉酒的人喃喃自语,仰靠着坐在石台边,高高提起酒瓶,酒水哗啦往嘴里灌,漫过凌厉的下颌和咽喉,空寂的墓室里回响着清晰的水声和急切吞咽声,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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