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人,好似他已是她的囊中物。心跳越来越快,整夜疲惫在兴奋中一扫而空。
该怎么处置萧褚辛?
别的不说,先揍他一顿,这不过分吧。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回她拿了先手,他奈何不了她。
云笈跳下马车,挤过人群。
一袭白裙似划开星河的银簪,身后夏霜秋蝉都连忙下了马车追随。
她跋涉摩肩接踵的人群,叫骂声不时刺入耳膜。
“挤什么?!”
“没长眼吗?”
“谁这么没素质啊??”
怒骂只持续片刻,又转瞬被侍女以随身携带的银钱安抚下去。
云笈对身后事不做理会,径直走到关押少年的铁笼前,居高临下地低头,带着审视的漠然。
少年实在瘦小得可怜,浑身上下加起来怕是没有几两肉。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珠阁为他准备了偏大的衣服,简陋的白色长袍早已布满脏污,有血有泥,还粘连着几片碎裂的青羽。
宽松长袍下不着寸缕,动作间,不时露出过分白皙的皮肤,总要惹人多看几眼。
云笈啧了声。
这么脏,也不知道洗洗再拿出来卖。
萧褚辛自然已经发现了她。
这张尚还年少的脸微微抬起,也许是五官太过明艳所致,他眉目流转间总是含情,好似并未被这尴尬处境所折辱。
他看她的眼中有疑惑、警惕,或许还有惊恐,却没有畏缩。
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被困囿此处的事实。有符箓禁制,他逃不掉,无非就是卖给男人或女人的区别。
铁笼旁,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已经在同掌柜议价,大有要将少年豪爽拿下的势头。
云笈置若罔闻,取下腰间羽毛。白羽散作光点,又在她手中化为长剑。剑柄为无暇白鹤,长羽延伸至剑格,向下则是细长的剑身。
这是属于她的神剑,鹤翎。
细窄雪白的剑锋肆无忌惮突破符箓的限制,入侵铁笼,挑起少年的下巴。
夜空焰火声歇,巡境青龙缓慢摆尾离去。以剑锋与符箓为界,时间流逝似乎变得迟钝。
笼中少年在剑锋逼迫下抬起头来,与云笈对视。
他浑身脏淤,璀璨夜光使眼眸较之夜明珠夺目更甚,抬眼时,似是开在血泊淤泥里的美艳蔷薇。
云笈想,她从未觉得萧褚辛这张脸如此顺眼。
就连他眼角的红色泪痣,亦与他的落魄相得益彰。
哈。
少女慢慢弯起眸。
她眼含讥诮,声如落珠,言谈漫不经心,仿若这不是关系人切身性命的事:“喂,你。”
“要不要跟我走?”
神剑的剑锋锐利无比,在冬夜冰凉入骨。只需再稍加移动,就能轻松要去剑下人的性命。
少年静静地看着云笈。
他并未沉默太久。
只片刻,就含笑抬手,袖摆滑落,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臂。
随即低头,指尖轻轻托住剑身,在剑尖印下一吻。
“请带我走吧,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