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四周陷入一片死静,空气里安静的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
一路从简,顾知亦并不端着太傅的架子,他与随行的队伍同吃同住,因此现在两人争吵自然被众人听见。
众人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好能叫他们的主子不必那么的尴尬。
顾知亦深深的看了一眼简今安,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以为我从来都不曾喜欢你,认为在我的心中权利比你还要重要。”
简今安:“难道不是吗?”
“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一定不是。”顾知亦维持刚刚的姿势,收回手中的烤物。
他静静的坐在那儿,因着身量高,并不显得气势矮人一头,“和你认识时,我就是太傅了。权利能带给我什么,我比谁都明白。”
“你是不是想说我自私、说我不择手段、唯利是图,可我所做一切何曾真正伤害到你。”
“你可知,如果当初你不出去,那桩婚事根本做不得数,那只是个口头约定,是我用来放出的幌子给众人的讯号罢了。可你偏不听,非要出去。”
简今安冷笑一声,“我不出去,就由得你欺骗吗?难道非要等到你成婚,发请帖通知我这个跳梁小丑,还是期待你的怜悯,可怜我纳我当个小妾?”
情绪对等,顾知亦痛心,“世家大族就算有侍妾,或是通房,在外人眼中又何其寻常。……我对你上了心,我知道你不愿与旁人共侍一夫,努力想将你的存在降到最低,不让他人关心。可你偏偏在那样的紧要关头出了府。”
简今安不认,“说到底还是权利,你若不是爱权利胜过一切,枉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在那个时空的事情。”顾知亦长眼微掀。
“你都想起来了?”简今安诧异。
“就你刚离府的时候吧……”顾知亦站起身,直视她,“是,你是曾小时候陪着我一段日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要因为那段差点忘记了的记忆,去放弃我拥有的一切?”
“你说我自私,不择手段,你又何尝不是固执已见。你不肯告诉我,要我去猜,去想。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说到这,顾知亦感到深深的疲惫,“如果我想不起来,你对我而言只是与外面那些只看我地位、身份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当然,你也可以否认,但于我而言,并无不同。”
“简今安,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那样糟践我,糟践我的一片真心……”
日头西落,夜风吹逐撩影。
微凉的风,轻轻的吹过简今安长长卷曲的睫毛上,吹的叫她心烦意乱。
从今天之前,简今安从不曾去思考这些问题,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站在顾知亦的角度去想过。
平心而论,如果有一人突然出现,告诉她,他喜欢她。她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会避他如洪水猛兽。
所以,她的喜欢是会让人觉得负担?
难道,是她的问题?
不,简今安忽感不对。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顾知亦,见对方神色坦荡,似并不惧她端看的模样。并且在接收到她的目光时,还逼近了一步。
简今安被惊的连连倒退,“你想干嘛……”
顾知亦淡淡一笑,缓缓说出图谋,“我只是想求一个机会,一个和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或许是快要达成所愿,顾知亦整个人愉悦无比,此刻漫天的星光都不及他的眸中璀璨。
简今安被这皮相惑的不敢看他,“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罢,逃也似逃的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