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施不情愿地走后,赵语看向肥义道:“卿以为如何?” 肥义略一思索,说道:“君上,臣以为魏国要救!” “哦?卿请细说!” “君上请看地图,”肥义指着偏殿内一角的地图说道,“蒲阳是魏国上郡之咽喉,秦得蒲阳,则上郡唾手可得!一旦上郡入秦,秦可通过上郡攻我国境,届时我国便无宁日了!” 肥义一席话令赵语倒吸一口凉气,一旁的赵雍也闪动着黑曜石般的眸子。 “若我与秦国交好呢?”赵语问道。 肥义摇摇头,“君上,秦国东出函谷的意图天下皆知,我三晋是其东出必须要跨越的障碍,秦、赵迟早要开战!” 赵语沉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眼下三晋任何一国单独都无法战胜秦国,只有联合起来才有希望阻挡秦国?” 肥义点头,“也只有如此了!惠施虽然没有明说,依臣推测,若是魏国此战败北,大有可能会屈服于秦国,那时候秦国的目标便是我赵国了。即便魏国继续与秦国对抗,也会逐渐被削弱,它盯上我们是迟早的事。除非...我国力短时间内赶上或超越秦国!”肥义抬头望着赵语,又看看一脸担忧的太子赵雍,叹道:“我们需要时间!” 赵语猛地捶了一下大腿,“我真是不甘心哪!” 肥义接着又下了一剂猛药,“若只有秦国那还好说,臣担心齐国趁火打劫。若是齐、秦联手,再加上屈服于秦国的韩、魏,我们纵使实力超越秦、齐,恐怕也不是列国联盟的对手,若真如此,那便是国灭之危啊!” 赵语脸色苍白,“依卿之见,当如何破解此危局?” 肥义没有立即答复,他在殿内来回走动起来,赵语静静地没有打扰他。 正当赵语内心焦灼之时,肥义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赵语,“君上,臣以为其一,当火速派兵援魏,力保蒲阳不失;其二,此战过后应寻找时机与秦国结盟,令其目标转而向南;其三,我们须尽快提升国力、士卒战斗力!” 赵语点头赞许,心中倍感踏实,“如若出兵,则从何处调兵,出兵多少合适?” “离石要塞离蒲阳最近,且当初为了防备魏国,要塞屯兵超过五万,臣以为可从要塞调兵四万,再从蔺城调兵一万,总共五万精锐,火速南下蒲阳,定可解蒲阳之危。” “那离石要塞的防御岂不是十分虚弱?”赵雍突然发问。 肥义笑着看了看赵雍,说道:“离石要塞位置极为重要,自然不能以区区一万兵力防守,我们可从其他地区调集同等的兵力进驻离石要塞,权当是换防了。” 赵语笑道:“雍儿有此问,君父欣慰啊!以后你肥卿便是你的老师,你要跟随肥卿多多学习,不可一日荒废,知道吗?” “儿臣遵命,学生见过老师!”赵雍彬彬有礼。 肥义满意地看着赵雍,“能教导太子,是臣的荣幸!” “肥卿以为,派谁领兵最为合适?” “臣以为韩举可以胜任。” 赵语点点头,“我这就派人召韩举过来!” 惠施再一次怀着焦急而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大殿,这一次除了肥义与赵雍外,还有一名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 惠施目光在将领身上扫了扫,嘴角微微一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来楚王是对的,为了赵国自身的安危,赵侯一定会出兵助魏。 “惠相,我君臣几人商讨了一番,虽然魏国屡次欺我,但是念在三晋同根之情,我决定出兵助魏抗秦!”赵语笑道。 惠施一恭到底,大声道:“赵侯仁义,外臣谢过赵侯!有赵侯在,秦国安能欺侮三晋?”惠施话里话外将赵捧到了三晋之首的地位上。 赵语呵呵一笑,“三晋本一家,只是以后魏王该记着才是!” “当是!”惠施点头应道。 “对了,”赵语又道,“为了早日赶到濮阳,我将从离石要塞出兵五万,星夜南下。只是这粮草...就来不及准备了。” “粮草问题由我魏国一力承担,赵侯无需担心。此战之后,无论战果如何,魏国将再送赵侯十万石粮草!”惠施承诺道。 “好!”赵语大为高兴,“我赵国多山地,比不得魏国地处中原沃野千里啊!” “不知赵侯派哪位将军?”惠施可不想与赵国互相吹捧,赶忙说正事。 “就是这位!”赵语指了指韩举,“我赵国大将韩举,与胡人多次交手,战功赫赫!” 韩举向惠施拱拱手。 惠施还礼,“那就多多依仗韩将军了。赵侯,”他面向赵语,再次拱手道:“事态紧急,臣恐迟则生变,韩将军可否现在就随外臣奔赴离石要塞调兵?” 赵语点点头,“也好!你们去吧,本君等你们的好消息!” 可怜惠施一把年纪,跟着正年富力强的韩举快马两日,总算到了离石要塞,惠施感觉要散架子了。 韩举怕惠施支撑不下去,便以整兵为由在离石休息了两天,惠施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紧接着,韩举与惠施便率五万大军带着五天的口粮,火速南下蒲阳去了。 三天后,惠施收到蒲阳附近的斥候报告,蒲阳已落入秦军之手,惠施差点惊下马来。 斥候告知犀首正在北屈休整,调兵,准备反包围蒲阳城内的秦军。 惠施这才稍稍放心,还有希望,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这将近一个月的来回奔波。 韩举、惠施率大军跟着斥候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秦军斥候绕了好大一段路,终于在口粮吃完之时赶到了北屈,魏军大营。 公孙衍望着惠施消瘦、干枯的脸颊,心中大为感动和愧疚,“惠相辛苦!没能守住蒲阳,在下惭愧啊!” 惠施却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犀首无须挂怀,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吗?况且还有赵侯以及韩将军的襄助,赵魏二十万联军,对付区区几万秦军,当不在话下!” 韩举笑道:“惠相言之有理,秦军再强,也战胜不了二十万大军,我等即便只围不攻,那也能将困死在蒲阳城!” 公孙衍微微一笑,“但愿如此吧!”他其实一直在担心,孙子兵法云孤兵不入重地,秦军既然敢进驻蒲阳,定是有所依仗才对。 秦军一定有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