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如果能重来一次
大召十三年,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将山河社稷全都掩盖了。
秦楚站在摘星台上,看着山河辽阔,无端的笑了。
自十六岁嫁给被废弃的太子,她就开始斗。
斗翻了与太子为敌的权臣,斗败了和她作对的贵妃,斗走了差点踏破宫门的叛军。
本来她以为自己可以歇息了,却没想到,迎来了一杯御赐的鸩酒。
海盛看着皇后站在高高的摘星台上,轻声地喊了句“娘娘”。
他是跟在皇帝身边最久的太监,帝后之间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从相依为命到互相猜疑。
只能说是世事无常。
秦楚的睫毛上落了一点雪,她像少年时候一样,轻轻地吹了一下。
“海盛,”秦楚悠悠道,“你今年年岁几何了?”
海盛愣了一下,他端着酒站在这里许久,皇帝的意思是给皇后一个体面,但是没想到皇后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海盛道:“回娘娘,奴才今年二十六了。”
秦楚伸手接住了雪花,叹道:“原来才六年啊。”
海盛突然就懂了皇后的意思,当年皇后嫁给还是废太子的时候,他刚好二十,而今不过六年,却已经物是人非。
海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手上的托盘又递了出去,“娘娘。”
秦楚冷笑道:“你以为本宫会喝下这杯酒?”
他们李家这一手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真是一脉相承。
海盛有些慌了,皇后向来都专权,若是他不能完成任务,只怕是要被皇帝责罚。
秦楚看出海盛的想法,心中再次悲凉,“专权,无后,善妒,不敬圣上,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本宫的?”
海盛跪在地上,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还是认同了朝臣们对皇后的看法。
秦楚揪着海盛的领子,惊得他帽子落地,只见皇后一双凤眸射出骇人的光:“去告诉李昇那个孬种,我秦楚的命只会掌握在自己手上,他就等着我送给他的大礼吧。”
秦楚一脚踏上摘星台扶手,仰面大笑,笑声比风雪的哭嚎还大。
海盛只见到皇后的金罗蹙鸾华服在空中猎猎飞扬,接着一跃而下,向一只飞鸟一样,坠了下去。。
“娘娘!”海盛张皇地从地上爬起来。
海盛趴在百丈高的摘星台上,只见到了雪地里的一片血色,脚软地瘫在地上,“快,快告诉陛下!”
而下方却传来马蹄铿锵的声音,海盛捡起帽子胡乱地带在头上,抓住下方跑上来的小公公,“怎么回事?下面到底怎么回事!”
小公公哭丧着脸,声音颤抖道:“破……破了,城门……破了!”
海盛这才明白,皇后的大礼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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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醒来后揉了揉眉心,这几日总是梦到前世的事情,她本以为自己会命丧黄泉,却没想到一朝回到了十六岁,嫁给太子前夕。
秦楚在秦家并不受宠,她是二房的孩子,但她娘死得早,爹又被下放到靖州下的一个县做官,在家根本不受宠,许多事情都被大夫人和老夫人定夺。
玉竹从门外进来,见到主子又皱眉,心疼道:“小姐又没睡好吗?”
秦楚虽然不受宠,但是这张脸却是实打实的漂亮,一双凤眸水汪汪的,蹙起眉头来,仿佛有天大的事情压在了心中,惹人怜。
秦楚随意摆摆手,问道:“外面何事?”
玉竹道:“是宫里来帖子,说是太子要择妃,让府里适龄的女子参加宫宴。”
秦楚倚在贵妃榻上,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她适龄被带去参加了宫宴。
本应该是秦大小姐的婚事,结果落到了她的头上,当时所有人都说她好运,连她自己也觉得是此生之幸。
结果后来才知道,太子预料到皇帝要对皇后下手,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不被自己受累,他选择了自己。
秦楚的脸还没完全张开,却是俏生生的娇艳,红唇一勾,道:“去,给老夫人告假,就说我染了急症,这几日都出不了门。”
玉竹看着秦楚红润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是,小姐。”
秦楚盘算着现在的局势。
皇帝当初是皇后扶持上来的,崔氏一家野心勃勃,早就引得皇帝忌惮,这个时候太子为了自保,选择了低调行事,虽然后来被废,但是朝着太子的人并不少。
而和太子分庭抗争的当属七皇子,七皇子是姚贵妃的孩子,只比太子小一岁,太子被废之后,七皇子的呼声最大。
王丞相一家向来作壁上观,虽然看似不站队,但是该嫁的女儿嫁得不少,该结的亲一个没拉,属于老狐狸。
秦楚扒着手指数来数去,最后却骂自己,还想这些做什么?上辈子难道斗得还不够累,还想再入局一次?
当初从摘星楼上跳下去的时候,秦楚的一生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放映。
秦楚噙着泪,对自己道:“若是再来一次……”
我可去他爹的吧。
秦楚摇摇头,罢了罢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她这辈子万不可再踏入那道浑水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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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回来身后还跟着大夫人的丫鬟彩珠。
彩珠在门口张望,“三小姐果真是病了?”
玉竹佯装怒道:“都跟你说了我家小姐昨日里就不舒服,你偏不信!到时候你染了病,可别管我没提醒你!”
彩珠贴着玉竹的胳膊,亲密道:“可别这么说,大夫人只是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