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日,一个惊天消息震憾皇廷。骠骑将军荆卿影,在北境外出巡查途中失踪。至今已有三日,杳无音讯。
消息传到天策将军府,全府上下一片焦虑。
天策将军荆红林尚能保持镇定。他领兵在外数十年,知道将领外出巡逡,特别在北境荒漠地区,极易遭遇沙尘暴或迷途等情形,短时间失踪也在常理。
他也知道,大儿子生性严谨审慎,做事沉稳妥帖,极有章法。此次失踪,确有蹊跷之处。但是,他相信荆卿影。这个孩子从小在军营历练,十二岁起就领兵驰骋疆场,谋略深远,实战经验丰富。即使遭遇一些困难,应该也能随机应变,顺势化解。
来自的北境消息,飞鸽传书,一日一传。然而,始终没有荆卿影的确切消息。七日一过,荆红林也愈发担忧起来。定国公主即墨沁更是心急如焚。
在荆卿影失踪区域附近,两万将卒已经搜寻了多日。半月之后,终于传来消息。经北境探子回报,高夏国阿斛公主在狩猎途中救起一队人马。其中,一位身患重病的年轻公子,据说长得丰神俊朗,风姿如玉。阿斛公主一见倾心,要将这位公子留在高夏国内作驸马。
只是,阿斛公主身处深宫。那位公子也没人真正见过。消息不太确定,更像是一种传闻,但还是给将军府带来了希望。
荆卿影失踪至今,没有其他渠道消息,唯有这个模棱两可的信息。荆红林仔细作了判断,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的这个儿子,确实长得眉目如画,俊逸非凡,与传闻中对公子的描述,颇为符合。人入深宫,才会消息全无。
他即刻向弘文帝请旨,以国文形式向高夏国发函询问。一来一去,又是十余日。高夏国回函说得含糊,对所救之人是否是大晏国骠骑将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这位公子神智还未清醒,无从判断。
这种奇怪的表态,已经让荆红林明白,阿斛公主所救之人,必然就是荆卿影。将军府内,压抑的氛围终于有所缓解。
这段日子,荆旭直也是分外焦灼。他与荆卿影相差两岁,自小与兄长感情深厚。
荆卿影聪慧稳重,从小擅长兵法之道,六岁进入军营历练,可谓子承父业。荆旭直机敏桀骜,七岁研习密缉之术,师从肃卫指挥使。从此,兄弟俩异途发展。
在各自领域,两兄弟均是极有天赋,很快成为翘楚。如今,一个驻守北境,威扬疆场。一个督察百官,名震和京。两兄弟虽然分隔千里,经常书信联络,亲密无间。
荆卿影失踪,荆旭直几次向父亲提议向弘文帝请旨,亲赴北境去查找兄长踪迹。
然而,一个儿子踪迹杳渺,一个儿子又想赴北境涉险。定国公主即墨沁心神俱焚,不愿放手。
天策将军荆红林心疼妻子,也担心儿子安危,拒绝了荆旭直的提议。
如今,高夏国消息传来,荆旭直一作研判,与父亲得出同样结论:兄长已被阿斛公主所救,也略微放下心来。从高夏国反应来看,此事虽然仍然云遮雾绕,但人已有了下落,其它之事总归可以斡旋。
接下来,就是两国交涉,将骠骑将军迎回大晏。天策将军荆红林是谈判高手,继续以国文函询高夏国,提出要派大晏国使臣探望这位受伤公子,以作确认。高夏国虽然回函速度拖沓,终于是答应了。
荆红林关心儿子,准备亲赴北境一探究竟。
父亲出马,兄长一事应该很快就能尘埃落定。荆旭直总算暂松一口气,又忙碌于御察直使司。
狭里巷内,於雪尘最近也很忙碌,在各个堂口帮忙办理杂事。以往,她是为了赚点辛苦费。如今,她是希望能够有点事做,躲开一些世事纷扰。
那座深宅里,除了狭里巷的女孩,还藏匿着更多女孩。此案,她救回了萧儿,也解救了其他女孩。狭里巷内外,汇善堂堂主声名鹊起。
许多女孩父母专程过来要感谢於雪尘。於雪尘却十分低调。她总觉得,此案的真正功臣是荆旭直,因此整日忙着东躲西藏,不愿见人。
清晨天未透亮,於雪尘就到汇善堂安排一天事务。随后,直到傍晚才会再回堂里处理新事务。
月余时间,荆旭直没有再联系她。於雪尘总有些心绪起伏,觉得自己欠了他许多。可是,却不知该怎么感谢。
荆旭直什么都不缺。将门公子,近身皇权,年少有为,家世、声誉、权势,他早已拥有一切。而她,一个生长在狭里巷的女孩,即使想感谢他,却什么也给不了。
於雪尘有时会迷茫,这位右都使大人何以对她如此看重?愿意对她的困境援手相助,却又毫无索求。
那几天在御察直使司,她已经看见,荆旭直左手腕始终戴着石珠手链。
他虽然出生富胄,却毫不嫌弃这颗普通石珠,反而十分珍视它。
於雪尘也已发现,虽然荆旭直所用物品确实金贵,身上衣料都是上等织品。但是,却并不奢靡。日常穿着衣饰精练,配饰均非簇新。
御察直使司内室之中,布置清朗,全无赘饰。所用物品,一应简洁。
不过,她也发现,与第一次相比,如今他内室里脸盆、帕巾、碗具等用品都配成两套,仿佛是为了方便她时常过来。
想到这里,於雪尘又会羞涩难抑,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但是,为了同样表示珍视,她已将猫眼碧玉手链重新戴上。这是荆旭直送的礼物。既然他将她的礼物随身携带,她也应该将他的礼物随身携带。
这段时间,义父与师傅对她的看管不再咄咄逼人,苏妈妈也不再每日唠叨官宦子弟之说。对于手链,明明看见了,也是睁眼闭眼不做干预,给她更多自由空间。
虽然她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