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不行的。
秦博厚听到这些菜名,哪还挑剔的出来?家里的菜早就发烂发臭,被他们没办法地早就从窗户口扔下去了,这几天要不是靠着外孙女儿寄的“垃圾食品”,他们早饿死了。
但速食品到底是速食品,和热饭热菜没得比,吃得还让人总想喝水。
知道妻子没事的秦博厚,此时只觉得五脏庙大唱空城计。
蔬菜和肉都挑好,主食打算用绿豆百合熬个粥,冰柜收起来,方朝打开卧室门,一股热浪先扑进来,门里门外,冰火两重天。
方朝差点失去出门的勇气,但不出去不行,在房间里猛吸一口空调凉风,吱哇乱叫着跑进厨房,后面方家夫妇俩跟着。
房间的门就没关,方连月趁他们做饭,把外面的窗户也都依次关上,走到窗边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只是房间发电机太吵,他们没听见。
厨房灶台多日没用,但还保持的比较干净,冲洗一下就能直接用。三人一起做饭,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菜不多,但都量大管饱。
厨房用煤气和瓦斯炒菜,电饭锅搬进房间,连接发电机,方连月和外公在空调房把吃饭的桌子架好,收拾完,再把粥都盛出来,外面的菜也依次上桌了。
方连月尝试去喊了喊靳玉兰,将她唤醒。
老太太见到一圈儿孙都围着的景象,周围还凉凉的,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热,以为自己已经归西了,看到人群最后的老头子,眼泪淌出来:“你怎么也来了!”
外公:“啊?”
靳玉兰挣扎着要坐起来,秦思媛赶紧搀她一把,方连月摆正她的手:“外婆,小心点儿,这只手在挂水。”
她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在输液。
周围噪音好大,轰隆隆的让她忍不住心慌:“你们……没死啊?那我?”
“呸呸呸!老太婆一天到晚想什么呢!”老爷子蹦脚,“活着呢!都活着呢!”
靳玉兰难以置信,将每个人都好好儿地看了一遍,孩子们看起来都胳膊腿儿俱全的,全须全尾,她眼睛发热:“好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都、都在房里了吗?小晏呢?”
众人脸色一变,靳玉兰敏感至极,脸色也“唰”地一白,比之前陷入昏迷时脸色还难看,险些支撑不住瘫软下去。
“没,只是还没联系上,妈你别担心!”秦思媛赶忙道。
方鸿光也赶紧开口:“对!月月给小晏那边事先就打过招呼了,还和这边一样,都让跑腿送了防身和急救的东西过去,他不会有事的。”
靳玉兰痛心地倒靠在床头柜上流泪。
老爷子的心情才刚平复好不久,这会儿也又难过地心沉,他在后头拍拍孩子们的背,招呼床上的老太婆:“孩子们做了晚饭,先吃点儿吧。”
大家原准备让靳玉兰在床上架个小桌子吃,但老太太硬撑着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在儿女搀扶下坐到桌边,和他们坐在一起。
整个老屋都凉快下来,发电机关掉,点着精美崭新到与老房子有些格格不入的长颈灯照亮。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下,落在玻璃窗上,除了雨声,一片漆黑里再也听不见别的什么,只有窗外葳蕤茂盛、干渴枯涸的老树,似乎因这场大雨复苏,又鲜活生动起来。
偌大的叶片随风拍在玻璃上,像小孩子们欢快拍打窗户的手,层层叠叠、噼里啪啦,遮挡天上微弱的月光。
席间,方连月依旧以“预知梦”为开始,讲述了他们这一周半以来发生的事情,中间省略秦思媛因受伤陷入高烧昏迷,方连月独自出门找物资,方家生乱的事情,两位老人还是听得心惊不已。
毕竟他们亲眼见过老小区里丧尸到处扑咬人的景象,也听着左右隔壁的哭声或哀嚎度过日日夜夜。
如果不是外孙女提前打的那通电话,让老两口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又坚决死守在家里,他们早就被三楼那家对姐弟俩骗开了门!
“难道那个铁丝是……”方鸿光和方朝同时想起门口的细铁丝。
当时没多想,他俩捡起来就用,把锁撬开了,现在看老爷子凝重点头,只觉得一阵后怕。
这种世道,两个老人在家,无论他们是否活着,都会有人想闯进来,搜寻看看有没有可用物资。
对此,方连月倒是有所感觉到,之前他们进门,外公拿来防身的火钳子是放煤炭里烧热的,这么热的天还点炉子,除了之前就遭过袭击,否则不会这么谨慎。
“没事了,我们回来了,现在咱们都在,看谁还敢来咱家胡闹!”方鸿光扯着嗓门喊话,话音刚落,外面轰隆一道雷响彻天际。
雷光映亮窗口的梧桐树,又催来一阵急雨。
树影飘摇,叶片拉扯着扭曲形状映在地上,让放完狠话的方鸿光,忍不住对外看了看,对女儿道:“闺女儿,末世没什么老天爷之类的吧?”
方连月含笑。
方鸿光摸摸脑袋:“这雷打的,我还以为我说错啥话了呢。”
世界已经变得如此,让两个老人突然接受末日、丧尸、异能之类的观念事实,尤其是需要接受,这样的事要持续至少十年,整个世界都会一片狼藉,人类所谓的安全基地无论重建多少次都会化为一片废墟时,还是颇感冲击,需要时间消化。
他们将在未来无数个天灾中苟命,与人祸和天地抗争,直到传说中没有天灾的新陆地出现。
“这是不给人类活路了啊……”靳玉兰叹息道。
他们两个都六七十了,安安稳稳的能不能活过十年都不知道,更别提在这样的末世中,除了给孩子添乱,什么价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