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离开礼部司后,去了仁王府。说起来,对于昨天的礼物,她还未向他们道谢哩。
丝荷来仁王府已是轻车熟路,也不用下人禀报,便自己进了内宅。
仁王不在府上,仁王妃正在屋里做女红。丝荷走过去一瞧,原来是在帕子上绣花。
“嫂嫂这是在绣什么花?”
“前几日,王爷得了幅空谷兰花图,我瞧着甚是雅致,便想着绣在帕上。”
丝荷又瞧了眼,嫂嫂心灵手巧,针线有致。
“嫂嫂也给我绣一个罢,我想要荷花。”
元蓁笑道:“好,等我绣完这个,便给你绣一朵荷花。丝荷想要什么样式的荷花?”
丝荷想了想,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来。
元蓁温声道:“不着急,你且细细考虑,等想好了,告诉我一声便可。”
“谢谢嫂嫂,嫂嫂你真好。”
丝荷嘻嘻地笑,半晌才想起自己今日来府的目的。
“呀,瞧我给忘了。”丝荷惊道,“我原是想同你和哥哥说,礼物我甚是喜欢,一进门便忘了,还又向你讨了个帕子。”
“我们之间,何必言谢。”
丝荷同元蓁闲叙,如此直到用膳之时。亭昫还有一会儿便到家,于是丝荷打算留下来吃饭。
饭后,亭昫同丝荷说道:“城外有一处地方,适合骑马。但这段时间酷暑难耐,我并不建议这时候去。我先向父皇禀告此事,若他允了,我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带你去。你觉得可妥当?”
丝荷展颜一笑,“哥哥如此劳心,又思虑周全,我自是都听你的。”
京城宵禁,丝荷不便在宫外待得太晚,没过一会儿便启程回宫。
她回了宫,洗过澡后,叫人把带有荷花图样的东西都拿出来,她要来挑挑,让嫂嫂绣哪朵荷花好。
当侍女把东西尽数摆到她眼前时,丝荷才惊觉,原来自己竟有那么多荷花。
她挑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做出决定。困意上头,她只好着人将东西收拾到一处,等她明日再好好挑选一番。
烛火吹灭,原本热闹的房子倏忽安静,公主躺在床上,不消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月下树影婆娑,丝荷熟睡,一夜无梦。
—
是日正午,烈日炎炎,似是要将人烤个熟透。丝荷整个人蔫巴巴的,她倚榻而读。侍女们执扇为她送凉风,却用处不大。屋外知了见天地鸣叫,教人烦躁。
古籍自手中滑落,躺到榻上,虽外面蝉声聒噪,丝荷到底还是睡着了。
侍女们仍为她送着风,过了好一阵,一侍女突然开口说道:“近日公主胃口不佳,瞧着瘦了许多。”
“是啊,今儿的午膳,公主吃了几口,就再不肯吃了,连平日爱好的茶点也没了兴致。”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想到了同一件事,皆是一叹。公主这段时日不怎么吃饭,但舞是日日练着。那跳舞本就耗费体力,长此以往怎么得了,果不其然,今早公主练舞的时候,似是体力不支,看着就要往旁边跌去,千钧一发之际,公主一个转身,稳住了身子,却没曾想扭伤了脚。虽说是涂了药,可毕竟公主身子娇贵,又伤到了骨头,自是疼痛得很。她本就这段时间吃得少,今天更是少上加少。
窗外知了的叫声渐渐趋于无精打采,侍女们继续为公主扇着风。过了一会儿,吹来一阵穿堂风,吹到榻上,裙摆泛起涟漪又倏忽平静。又过了一会儿,又吹来一阵穿堂风,行至榻上,裙摆微微扬起复而落下,书籍沙沙作响,翻过了一页。
这阵穿堂风停留的时间较长,侍女们停下摇扇的动作,任这穿堂风在屋内流连。
夏日午后,这阵风吹得人舒服不已,公主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如今平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难耐。
过了一个时辰,公主悠悠转醒,听着窗外嘈杂的蝉鸣,意识慢慢回笼。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子时。”
公主坐起来,牵扯到筋骨,不禁“嘶”的一声,一觉醒来,她竟忘了自己脚上有伤。
侍女端来药膏,说道:“公主,该擦药了。”
丝荷熟练地掀起裙摆。因为练舞,受伤对于丝荷来说已是家常便饭,而擦药对于侍女们来说也已熟能生巧。
脚踝处传来冰凉的触感,侍女为她抹上药膏,又动作仔细轻柔地按摩了一会儿。
另一侍女从屋外进来,说道:“这天儿瞧着,大概晚上是要下场大雨的。”
“下场大雨多好啊。”公主说道,“下得大些,冲走暑气才好。”
绿蔓为丝荷盘起发髻,问她:“公主今日想簪什么簪子?”
“就戴哥哥送的那支金镶玉荷花簪罢。”
绿蔓为她插上花簪,又贴了些花钿。
丝荷脚上有伤,不便行动,于是坐在榻上,继续看今早未看完的古籍,时不时同侍女们说话。
到了晚上,果然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屋檐,啪嗒、啪嗒、啪嗒……公主倚榻听雨,饶有兴致地哼起了小调。
这场大雨,洗去了无处不在的闷热,空气清新,闻着教人舒畅不已。
第二天清晨,因着昨夜大雨,空气变得凉爽起来。丝荷腿受着伤,不能练舞。她坐在镜前,绿蔓正为她梳发。
“公主今日想挽个什么髻?”
公主把玩着花钿,瓮里瓮气,“今日又不出门,挽髻做什么。”
“公主此言差矣。”丝荷待侍女好,侍女自然不怕她,会同她开玩笑,还会同她讲真心话,“即使不出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心情也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