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授衣,秋菊始开放,十月,菊花依旧迎风展。秋高气爽,仁王亭昫冠礼已行,礼部司终于松了口气,这一年的礼仪属实过多了点。
六月时元蓁应承为丝荷绣的荷花已经绣好,丝荷拿起帕子细细地瞧了瞧,惊喜道:“嫂嫂真是心灵手巧,这荷花不像绣的,像是真的。我好喜欢!”她爱不释手,又瞧了瞧,指尖轻轻触摸针线,沿着纹路游走。
元蓁莞尔,“你喜欢便好。”
申时,丝荷刚要离开义王府,迎面看到亭昫和上官泽,还有几位幕僚往书房走去。
亭昫问她:“可是要走了?”
“嗯。”丝荷点点头,她想去永嘉姐姐那里一趟。
上官泽等一众人也走过来,向丝荷行了礼。丝荷只认得上官泽,便笑着同他说道:“上官哥哥,许久不见,瞧着你越发的俊朗了。”
上官泽耳后不自觉发热,“公主过奖了。”
“我才没有过奖哩,我都是真心夸赞的。”
上官泽又是一阵耳热。
亭昫看了眼上官泽,又瞧了眼丝荷,眸色微暗。
丝荷同他们告别,出了仁王府。她坐在马车上,只说了句:“不去义王府了,回宫。”
夜里霜重,元蓁叫厨房炖了汤,然后亲自拿到了书房。
亭昫正坐在案前,皱眉沉思。元蓁走向前,放下食盒,绕到他身后,手指轻轻按揉亭昫的太阳穴,“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公务上的事。”亭昫缓缓闭上眼。大理寺最近断了个受贿的案子,工部尚书锒铛入狱,现任工部尚书是亭旸的人,自此他不仅少了个臂膀,还多了份威胁。
元蓁无言,对于公务上的事情,她不便说些什么。按揉了一会儿,她又绕回到亭昫身边,将羹汤拿出来放到他面前,温声道:“厨房煲了汤,王爷趁热喝了罢。”
亭昫看向她,忽然牵过她的手,“有劳夫人了。”
元蓁微微一笑,“夫妻之间,何必言谢。”她看着高高堆起的卷轴,又说道,“王爷莫要过于操劳,累坏了身子。”
“谨听夫人教诲。”
汤已送到,元蓁便打算回房。王爷虽嘴上说着谨听教诲,大抵也只是宽慰她的说辞。他的身份,如今已是如履薄冰,哪能有片刻懈怠。
她暗暗思忖,这几日定要和父亲见上一面。
树叶已有转黄之迹,阵风吹过,开始有飘落之意。自从丝荷上次往骆璠耳边吹气,调戏得逞后,就总喜欢用这个法子逗他。
这一日,她又往骆璠耳边吹风,然后笑着看他的耳朵慢慢染红。公主最近装了些心事,只在骆璠这里能稍稍放松。
闹过之后,丝荷便托腮凝望着骆璠,不知过了多久,竟睡了过去。公主做了个梦,梦见有一位穿着凤皇羽衣的男子坐在树下,怀中抱着一只正阖目休憩的白毛狐狸,那狐狸有着好几条尾巴。风吹树叶响,几片梧桐叶缓缓坠落……
丝荷醒来,心中奇哉,每次她在这里睡着,总会做梦。那梦中的男子好像就是上次她梦到的那个,可她还是记不起来长什么模样。
她微微动身,才发现身上披了件外衣。她看向骆璠处,却发现他已不在。官员见她醒来,又东张西望,上前禀道:“公主,骆大人被秦大人叫去了。”
他见丝荷看着外衣,又道:“是骆大人的,他怕您着凉,这才冒昧为您盖上。”
公主将外衣抱在怀中,忽然抿嘴一笑。她就知道,他心中有她!
丝荷等了许久,不见骆璠回来,留了口信便回宫了。刚回到,便有宫人来报,让她去皇后那儿一趟。
丝荷还未进门,便已扬声喊道:“母后!”
按理来说,皇后对她这些一惊一乍的举动应该早已习惯,但此时太阳穴还是忍不住突突地跳。
丝荷踏进屋内,轻盈地落到皇后身边,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皇后真的是对她又爱又恨。
“你今日又出宫了?”
“嗯。”丝荷开心承认道。
皇后一阵无奈,日日跑出宫外,哪有点公主的样子。
她对着宫女吩咐,宫女离开,不多时便拿着一套衣服进来。
“前几日给你做了声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丝荷进里屋换上,将将合身,穿着出了里屋。她坐下,拿起糕点便吃。
皇后将宫人全部屏退,看着吃得正欢的丝荷,问道:“你可有打算?”
“什么打算?”
“你说你多在骆璠眼前,他瞧你瞧得多了,便会喜欢你。如今,他可是喜欢你了?”
丝荷不语。
“丝荷,你是公主,想要什么样的儿郎没有,为何便要执着于骆璠?你既然不能教他动心,又不肯以身份压他,那便弃了他。”
“我不要。”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怎知过段时日他不会对我动心?”
“你说什么?”
“没什么。母后,我们不要说这个事了,我自有分寸。”
皇后见她油盐不进,斟酌了一番,“你想要水滴石穿,愿景是好。可你是否想过,你日日缠着骆子奂,若他心中有别的女子,思及你的身份,怕是不敢说出来。他不肯松口与你一起,又不能同心上人厮守,你可愿看到这样的结果。若是真如此,那这些便都是你的错。”
丝荷张口,正想辩解,她之前问过骆璠,他说没有。可话到嘴边,又想到那日他说的是并未婚配,并不是,并无心上人。
丝荷瞬间哑口无言。
见她如霜打的花朵,皇后虽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