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反问:“面子真的比我重要吗?”
跟往常、跟任何一次如出一辙,得不到答案。她等来的是,嘟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
她的眼泪,就在确认,听到嘟嘟嘟的那一瞬间,滚烫的眼泪簌簌而下,瞬间泪流满面。
她总是只能被挂断电话之后,才能哭。小时候她一哭,妈妈就会疾言厉色地呵斥她,哭什么哭,烦死了。
她小时候特别羡慕电视机里的小孩子,好像他们一哭,就有人哄。
以至于后来她常常觉得哭是错的。后来发现演员能够演绎出角色的悲欢离合,借着剧情哭出来,成了她宣泄情绪的出口,她终于得到了情绪上的平衡和自洽。
她用手擦了擦眼泪,乐如煜已经将车停在路边,开了双闪,第一时间给她递上帕子,眼神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光。
天知道,乐如煜看到她哭,那豆子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心都要碎掉了。原本盛满浩瀚星辰的大眼睛,如今山河破碎,他更是心如刀割。
在乐如煜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眨了眨泪眼,鼻子一抽一抽地问:“你车子隔音怎么样?”
“还行。”乐如煜回答她的声音很轻,柔声细语。
“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
现在无论金甲糖说要什么,乐如煜都能答应,别说唱一首歌,就是让他摘星星摘月亮,他马上也能准备转行考航天员。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她唱歌时,不是为了发泄情绪的唱法,是想靠唱正能量的歌来调节情绪,她每一句开头都让丹田的气再往上走,催促着原本低沉的自己,能够振作起来。
一曲唱完,好像情绪比刚才积极了很多。
她舒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乐如煜:“是不是有点吵着你的耳朵。”
“不会,还挺好听的,想不到你唱美声也挺好听。”他真诚夸赞她。
“小时候外公教我唱浩然正气的歌,能迅速充满快乐的能量。”金甲糖嘴角微微扬起,眼眶却还是红红的。
乐如煜凝视着她湿漉漉的眼,仿佛看穿了她强装欢乐的面具,他的手小心地放在她的头顶,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入她的脑中:“如果难受的话,哭一哭也可以。”
她不敢吸鼻子,掩盖住哽咽的软弱,只是眉心微微拢了拢,似乎是极力在压住委屈,可是很久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情绪了。
哭,真的有用吗?她在心里问。
乐如煜很轻很轻,轻得像羽毛般的声音,像是哄小孩一样:
“是委屈了吗?”
“要不我试着哄哄你?”
那种猝然而止的问候,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那种轻言细语的安慰。
那份不被允许的委屈突然喷薄而出,她的坚强好像一下子被击溃,头失去支撑,倒在了他的宽厚温暖的肩膀。她就这样靠着他,泪眼婆娑地宣泄着情绪。
“噢噢噢…”他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有凭着本能,倾听她眼泪中的呢喃,读懂她此刻的失落与难过:“噢噢噢,不委屈了,不委屈了……”
“是在拿我…当小孩子逗吗?”金甲糖流着眼泪,吸着鼻子,差点没哭着笑出来,他真的很不会哄人,太明显地学电视作品里的哄孩子逗孩子的那套:“乐导你这台词不行啊,至少要说,我下一部戏一定让你演女一号。”
“那我下一部戏,可就定你了。”他失笑,她总算不哭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乐如煜暗暗下了决心,今后,绝不会让她轻易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