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她甚至怀疑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黑暗中,走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小影!”傅星洲的声音更近了。
何小影红了眼眶,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呼喊道:“星洲!”
她努力想要站起来,但那只被烫伤的脚却火辣辣地疼。
傅星洲“嘭”的一声踹开门,看到何小影躺在地上的模糊身影,他冲上前,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慰道:“别害怕,我带你下去。”
他将何小影打横抱起,飞奔下楼。
楼下的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因为害怕余震都不敢回家。
傅星洲找了个花坛的位置,放下何小影,让她坐在花坛台阶上。
借着月光,他看到何小影雪白的左脚又红又肿。他半跪在地上,轻轻托起何小影的脚,仔细看了看。何小影整个脚背都是红的,中间起了好几个水泡。
傅星洲皱了皱眉,抬头看她,眼里满是心疼。
“疼吗?”他哑声问她。
过去的回忆还萦绕在心头,看着傅星洲的脸,何小影心中酸涩。
曾经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健壮的少年模样,却还是像以前一样义无反顾地保护她。
泪水又一次决堤。
傅星洲愣了一下,将何小影搂进自己怀里。
他垂着眼,轻轻抚摸她的头,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周围人来人往,小孩子被刚刚的地震吓得哇哇大哭,盖过了何小影的哭声。大人们焦头烂额地估算着家里的财产损失,谁也没有在意这两个举止亲昵的小年轻。
许久后,何小影才从傅星洲怀里出来。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抱着傅星洲哭,害羞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弥漫开来。她用手背胡乱地擦了下眼泪,不敢去看傅星洲的表情。
傅星洲用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擦掉何小影脸颊残留的泪痕,他弯了弯嘴唇:“哭够了?”
何小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傅星洲又看了看何小影的脚踝,说:“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药。”
这个时间点,又遇上地震。何小影哑着嗓子说:“药店估计不会开门了。”
“我去找找看。”
他站起身,嘱咐何小影好好坐着,不要乱跑。
一个多小时后,他才回来。
看到他手里写着药店名字的塑料袋,何小影惊讶:“你在哪里买的?”
她记得这附近没有这家药店。
傅星洲查袋子里拿出一支烫伤膏,淡然回道:“宁安路那边买的。”
何小影眨了眨眼,诧异地看着傅星洲。
宁安路跟他们社区隔了好几条街,他居然走了好几公里的路去买药。
看到傅星洲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何小影心里有些触动。
她伸手想要接过傅星洲手里的药膏自己涂,傅星洲没有要给她的意思。他半跪在地上,把何小影的脚放在自己膝上,拆开手里的烫伤膏,涂在何小影脚背上。
尽管他涂得很小心,但药效发作起来皮肤火辣辣地疼,何小影无意识地抽脚,被傅星洲死死抓住。
“别动。”
他语气虽然嗔怪,但却低下头,往她涂药的皮肤上轻轻吹气。
何小影很不适应,她和傅星洲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关系却不怎么亲近,傅星洲今晚的举动简直要让人以为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小两口似的。
何小影没有再动,但却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你饿不饿?”
傅星洲反问道,“你饿了?”
他有些懊恼地说:“我刚刚应该在便利店买一点吃的。”
何小影摇头,“我是担心你饿了,你今晚的宵夜还没吃上呢。”
“我不饿。”傅星洲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一下,“刚刚吓得我胃都停止运作了。”
何小影愣住,他觉得傅星洲是个很淡然自若的人,原来他也会害怕啊。
不过,他在怕什么呢?
涂完药后,傅星洲和何小影并肩坐着。
空地上的人越来越多,谁也不敢上楼。
今晚只能在室外过夜了,好在7月底的夜晚还不算难熬。
人群中的聒噪慢慢平息,大家纷纷找了个地坐着,有些心大的已经打起了呼噜。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平时这个点何小影就进入梦乡了。今晚经历了这么一遭,现在精神放松下来,何小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傅星洲侧头看了何小影一眼,搂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语气轻柔地说:“你困了就睡。”
何小影怔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地,她觉得今天的傅星洲格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