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郡东南有一处山谷,峰奇石丽,曲径通幽,一眼望去,山谷郁郁葱葱,好像隔绝人世,全然不知这外面的乱世杀戮。
峰回路转的山路间,少女身背竹筐,熟练地走在溪流旁的山路上,淡黄的粗布麻衣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明媚。
“阿岚!”
正当少女埋头赶路时,浅溪间有一男一女腰间挎着竹篓向她招手,她朝声音那头望去,那温润如玉的少年正浅笑着看着她,他五官虽不算精致,眼神却尤为清澈,眉毛浅淡,却多了几分温柔如水,如此山野,却有书卷气萦绕的少年,不是她的萧郎君还是谁。
“萧郎君!”
她如小鸟般欢快的飞奔到溪边,顺势拽过他的衣角嗔怪道:“你去哪了,我今日去采野菜,想叫上郎君一同前往,可尊母说你一早便出去了,并未告知何处,害得我一天都不得宽心。”
少年听罢轻轻一笑回道:“清早玲娘子唤我一同去了。”
阿岚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的另一个少女,正是有谷中一枝花雅称的玲娘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玲娘子又是玲娘子,萧郎是谷里唯一的读书人,读书人最重礼节,可他竟在这里挽起裤腿与玲娘子一起溪中摸鱼,实在是亲密的紧,玲娘子有那么好吗?
她撅起小嘴,颇有不满的看向谷中一枝花,小声道:“玲娘子真是的,下河摸鱼都不叫阿岚,单单和萧郎一起,还说最疼阿岚。”
虽是小声,山谷如此幽静,旁人自当听得清楚,萧容抬手摸摸她的头,解释道:“本来是去山下的早集买几卷书,玲娘子关心你,知道你贪睡起不来,所以我俩才没能叫你一同前往。方才赶集归来,玲娘子说想喝鱼汤,我便在此帮她抓两条回去。”
阿岚嘴撅的老高,好吧好吧,有了萧郎的摸头杀,还生什么气啊
一路上,三人并肩同行,有说有笑,气氛因为打闹欢快起来。
“阿岚,一会进了一线天,你可别再鬼叫了,上次你惹来几只猿猴,差点吓得玲娘子晕厥过去。”
“萧郎真是不懂欣赏,我那是唱歌好吗,怎么能是鬼叫,而且那几只明明是喜欢我的歌声才来的,不信你鬼叫一下看看他们来不来?”
“纵然我不懂音律,也知道猿猴不懂歌声,明明是觉得你像同类,才过来看看是哪只蠢笨的猿猴掉了队,在那里鬼哭狼嚎的。”
“哼╯^╰,萧郎一点也不知阿岚的好,要不是阿岚,你怎能英雄救美,把玲娘子抱回家的。”
“阿岚莫言胡说,我那是江湖救急,才会出此下策的!”
“哈哈,我若是胡说,你脸红什么,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阿岚,你,你不要欺负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看我不抓住你!”
“哈哈,来呀,互相伤害啊!”
“呵呵,你们两个慢点。”
山谷中回荡着嬉笑怒骂声,他们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和少时一样自由自在,在这桃花源一般的自然中,点缀了溪流,点缀了花草。
“娘,我回来了!”阿岚轻轻掩上了柴扉,一蹦一跳的来到了院子里,阿娘正在弓腰拾着烧饭所需的柴火,见到阿岚回来了,急忙一边起身一边用围裳擦着手应道:“阿岚回来了,我正想去村口找你,都快落日了,再不回来就得饿着你的小肚子了。”
阿娘其实论年龄都可以做阿婆了,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一双饱经风霜的眼溺爱地看着她最疼爱的阿岚,周围布满了藏着故事的皱纹。
阿岚看阿娘扶着腰,急忙撇下背篓跑过去扶着她,一边将她扶着坐在屋门外的小竹椅上,一边嗔怪道:“阿娘,你为何又干这粗活,不是说等阿岚回来帮你吗?”
阿娘笑着拉过她的手,慈爱道:“没怎么做,适才孙家那小郎君过来给咱们送了散柴,我这才拾些做饭而已。”
阿岚一听,颇有些不悦,谷里孙家有三子,排名老三的叫孙虎,平时大家都称他为孙季郎,只有阿岚这样淘气的才敢叫人家大虎。
大虎是地道的农夫之子,不像萧容那样饱读诗书,他为人粗俗,只会干蛮力,而且人长得傻乎乎的,一点也入不了阿岚的法眼。
不仅如此,还动不动就说喜欢阿岚,要娶她做老婆,每天跟苍蝇似的,烦都烦死。阿岚撇嘴道:“大虎真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把他甩掉,他这会子又来。”
阿娘用自己布满疮茧的手摩挲着阿岚的小手,语重心长道:“阿岚,你怎么没大没小的直呼人家名讳,孙季郎是个老实人,我看挺好的,总是给咱们送这送那,娘腿脚不好,多亏了他总是来帮忙做事,不然哪有你清闲自在的时候。”
阿岚拍拍阿娘的肩道:“送点东西娘就把阿岚卖了,行行行,大虎最好,大虎才是您亲生的。”
说罢转身去继续拾柴,心里头又想起萧郎君身上那一阵芳香,不禁嘿嘿傻笑着,手底下愈加卖力了。
上巳时平阳郡里会举行一年一度的曲水流觞,届时好多文人墨客都会聚集在城外,若是被祭酒发现,说不定可以做大户人家的门客,更有机会入仕什么的,平民没有什么背景,只好全靠这样的集会,所以她这段时间要好好琢磨一番,怎么给萧郎做点好吃的,别又让玲娘子捷足先登。
说曹操曹操可能就在你家栅栏那偷偷望着你,大虎本来想把自家的拌柳芽给阿岚家匀点,刚走近栅栏,边听见阿岚那一句大虎最好,心里一紧,顿时像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急忙窝在栅栏下,偷偷望着阿岚。
夕阳西下,那忙碌的小巧人儿,青丝间透着光芒,映着如玉的脸庞,不禁看的大虎血脉偾张,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定,今晚就正式对阿岚说出自己的心意。
这样想着,他满面红光的站起身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