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阿岚的救命三件套,云熙的身体慢慢好转起来,也渐渐适应了田园生活。为了入乡随俗,阿岚从大虎家借了一套麻布衣,特意去河边捣了半日。云熙的皮肤白皙娇嫩,须得软和些才穿的舒适。
云熙毕竟有天人之姿,就算套个麻布袋也觉得出尘脱俗,这质朴麻衣一穿,反倒更添几分清隽俊雅,惹得村里那些三姑六婆,无不驻足尖叫,那媚眼抛过来,阿岚都快把午饭吐了。
她又去劈竹条,亲手编了个帷帽给他,以轻纱遮面。这下倒是清净了,不过这神秘剑客的扮相,又惹来一群皮孩子围着他。他们唤他大保镖,围着他唱个不停,聒噪极了。
不久后,阿岚有个保镖的传闻竟闹得全村尽知,大概是以为他姓保名镖,大伙儿都叫他保郎君。
云熙对此无甚态度,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去挖野菜,他便寻一处平整坐下,她去拾柴,他便寸步不离地跟着,有时干脆树下一躺,拿帷帽盖了脸。
她以为他睡了,拿着狗尾巴花探了过去,举起手正想捉弄一下,他便赶在她下手之前,迅速钳制她那不安分的小手,接着将帷帽一摘,一双好看的眼眸冷冷凝视着她。
好嘛,简直做实了保镖之名。
日子便这样细水长流着,很快便临近上巳。
上巳节可是阿岚掰着手指日思夜盼的,但是计划好的大母鸡已然落空,想起阿娘警告她一年不准碰荤腥的话,她耷拉着脑袋,整日无精打采。
她就这样做什么都一方游魂,飘啊荡啊的,连连叹气。
连做饭都心不在焉,直到指尖一点痛楚。
她惊叫一声,急忙垂眸一看,豆大的血珠正沁在手指尖。
似是听见她的短促惊叫,云熙急忙丢下烧火棍凑过来,抓着她的手指仔细端详。
“怎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她瞥见他面有愠色,随即被他强硬拽着回屋。
云熙向来不露神色,这回却好似有些生气,阿岚不敢出声,偷偷挑着眼打量他,那指节分明的手将那布条一圈圈缠绕,许是动作太过轻柔,她好似五感尽消,开始神游天外。
她想为萧容做得,陈玲一定都做了。
“你有心事?”
云熙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垂眸间不动声色得问着,手里利落地给布条打了个结。
“要是再有只鸡就好了。”
阿岚盯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还真有点想念那只大母鸡。
她从不擅长掩饰心思,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此时也毫不隐瞒地诉说道:“母鸡汤那么好吃,要是萧郎君也吃到就好了。”
他并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站起身作势要离开,又好似想起什么,身形微微一晃倏然开口道:“一只鸡而已,这山野间,还有更珍贵的食材。”
对啊,阿岚顿时觉得眼前一阵明朗,思路都拓宽了。还要什么鸡,山珍海味岂不更美。
萧郎君平日苦读这么辛苦,应是最废心神了,若是能吃点特别的……
想到这里,阿岚丧气的眸子重新恢复了机灵,她二话不说便拉起云熙向外跑去。
“那我们便去打猎!”
那指尖瞬时传来的温度让他一阵恍惚,他从来不喜被人触碰,这一次,却意外地没有甩开。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手掌的那一端,一朵红霞自手心蔓延至那如玉脸颊。
这谷中,大家平时都靠种田卖菜为生,偶尔河里摸摸鱼,鲜有人冒险去山里打猎,只有林家一家才有猎弓。
林家素来与阿娘交好,于是这弓箭问题很快就迎刃而解了,剩下的,就是怎么猎杀了。
山野之间,树木葱郁,鸟雀缤纷。
远处层峦的山,黝黑的森林,无不表明他们已经离村子很远了。
阿岚背着箭筒,手持长弓,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林大叔的悉心指导早被她抛于脑后,早知道应该多学几遍,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自信草率,忍不住皱紧眉头,愁容满面。
她扭头上下打量着云熙,那单薄瘦弱的身板,显然不像个习武人。
还得靠自己啊。
阿岚鼓足了勇气,挺了挺胸膛,煞有其事地学起林家伯父的模样。
只见她用力拉开了弓弦,吧嗒一声,那弓弦弹回,涌动的气流抽的脸生疼,弓箭却像面条一般,直坠在了脚上,吓得她连弓都扔了,捂起脸直往后跳了几步。
没想到开局就被打脸,阿岚啊阿岚,你还真是盲目自信。
虽说是心血来潮就做的事,她的优点就是在这三分钟里,绝不气馁。
她拿手心搓搓脸,又屈身捡起弓箭,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总要成功的。
正当她屏气凝神,再次预备拉开弓弦时,身后一股和煦气息慢慢靠近,一双大手悄然覆上她的,是云熙!
她感受着他的温热胸怀,那么近,就快要贴上去。
他默不作声,掌心发力,手把手教着她拉开弓弦。
“步子要拉开,底盘要稳。”
耳边响起他冷淡的嘱咐,却让人安心无比。
似是着魔一般,她被动地,双腿随着他撤开弓步,瞄准前方。
唰——
她睫毛微颤,感觉到弓羽有力的与她的面颊擦身而过。
下一刻,她看见前方的树上牢牢插着一把箭柄。
喜悦从心底腾起,她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惊呼道:“云熙,你看!我成功了!”
看着她展露的笑颜,如沐春风般舒适,明明对于他来说是小事一桩,可是他从小到大,哪怕百步穿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