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陌妍既无奈又心疼,嘉欣脑海里此时全是小时候陌岩为自己出头的画面。
被同学嘲笑长得丑时,是陌岩跳出来将那些讨厌鬼轰走;当第一次来例假不小心弄脏裤子不自知时,是陌岩将校服衣服脱下为她系在腰间遮挡;当她上高中被混混们挤兑到墙角勒索时,又是陌岩出头为自己解围,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
那时的陌妍在嘉欣眼里就是一道光,一次次照亮并吸引着她对其心生爱意。
如今嘉欣很清楚她眼里的这道光没了,不只是因为陌妍性别的改变,而是到现在嘉欣才肯承认,陌妍眼睛里对她流露出的始终都只有“呵护”,那不是爱,从小到大从未变过。
只是自己奢望这当中哪怕有那么一丝丝的男女之情,即便是通过父母辈施压更或是要挟才能促成,她也总是怀揣希望。
“陌岩,你还记得那时候吗?”嘉欣低头轻轻地搅拌着眼前的咖啡。
“阿姨去世时所有人都找不到你,当我看到蜷缩在衣橱角落里抱着阿姨裙子痛哭的你时,我好希望自己也能保护你。”
“你是我的一道光,在我阴霾时总能照亮我;而你,注定是我的遥不可及。”嘉欣哽咽着。
“接下来的日子,让我来守护你吧,像小时候你守护我那样。”
嘉欣的话让陌妍始料未及,泪水止不住模糊了双眼,她摸了摸嘉欣的头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与嘉欣见面后,陌妍无心回家,就在附近河边的林荫小道打发时间,梳理情绪。
包里的手机不断有信息进来响个不停。
陌妍,你还好吗?这是秦川发来的。
好几天了都没你的消息,电话也不接,实习还顺利吗?
普罗旺斯的天气怎么样?
我……我想你了。
陌妍逐字逐句看在眼里,心却是五味杂陈。
“秦川,我们分手吧。”陌妍迅速打出计划回复的内容,却又迟迟无法按下发送键。
片刻后,陌妍迅速删除了回复。
此时她还停留在对嘉欣的愧疚中无法自拔,眼前却又出现秦川温柔语的模样,太多的内疚和不舍瞬间灌满她的身体。
她索性关闭了手机,似乎只有逃避才能让她短暂的喘息。
已经七月中旬了,秦川顺利结束了在巴黎的所有学业,他面试了好几个机构后,最终决定留在一家法国画廊工作,原因很简单那家画廊在普罗旺斯也有分店,需要不定时到普罗旺斯出差。
一想到可以在普罗旺斯跟陌妍会合,秦川就忍不住地偷乐。
这天,秦川收到了一通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号码显示是国内的。
“你好,是肖秦川吗?”电话那头是一位非常有磁性的年长的男士声音。
“我是,您是?”秦川询问道。
“我是心脏受捐者苏佩兰的家属,这么多年了终于联系上你。”电话那头男人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阿姨,她还好吗?”秦川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转移话题。
“阿姨她……她早些年就去世了,不是因为心脏,是家族遗传病的缘故。”男人声音有些低沉。
“我很抱歉……”秦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不不,是我非常抱歉,一直以来我爱人都希望我能联系到你,可是直到她离世也没能达成这个心愿,我只想替她跟你说声谢谢。”
“命大于天,能出手救人一命,绝不能袖手旁观,这是我爸从小教我的,我也只是替他完成遗愿,您不必太客气。”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能有机会见一面。”男人主动提出要求。
“我在国外念书,如果有机会回国,一定去看望您。”
秦川回复道,可脑海里那段他不愿提起的往事历历在目。
那是秦川上高三时的一个雨夜,班主任急匆匆将他从晚自习上喊出来,告诉他父亲出了车祸危在旦夕,需要他即刻去北京料理后事。
身在贵州大山里的秦川一家饱受贫困的困扰,为了生计,父亲跟同乡人一起进京打工。
家中只剩下了眼盲的母亲,和距家几十里地外县城读书的秦川。
对于一个刚满18岁还未出过县城的孩子来说,即刻要去北京而且是料理父亲后事,秦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有学校老师的陪伴,秦川来到了北京。
见到父亲时,他已经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插满了管子。
警察告知父亲是夜里收摊回家的路上被迎面飞驰而来的车给撞了,肇事者逃逸目前还在追捕中。
而从医生那里得知的噩耗,是秦川这辈子需要做出的最大抉择。
由于伤势过重父亲已经脑死亡,抢救的意义不大即便维持生命每日所产生的费用可能是秦川这辈子都无法承担的。
而此刻有一个急需心脏移植的病人跟他父亲血型配对吻合,问秦川愿不愿意捐献父亲的心脏救助那个人。
作为补偿,秦川父亲的住院费、医药费、丧葬费等都将有所减免。
对于年仅18岁的秦川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父亲没了,留下了一堆天文数字。
秦川悲痛万分,他完全没有头绪,也没有主心骨该如何抉择。
电话给母亲,可电话那头母亲也只是哭。
随行老师怜惜这个可怜的孩子,考虑他的家庭实际情况,将所有因素跟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后,建议他选择捐献父亲的心脏。
签完字一个手印按下后,秦川瘫坐在手术室门外痛不欲生。
而另一个医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