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
崔氏揣着手,默默生气。想当初秦瑶光在她面前何等的谨小慎微,她让秦氏往东,秦氏绝不敢往西。可这才多久的功夫秦氏就变成了这副德行了?崔氏心里憋着火,想要再说几句,又担心秦氏继续不给面子,到时候她便更加下不来台面。
心中默念几个“忍”字,崔氏这才提着衣裳上了马车。
踩着踏板的时候,崔氏格外用了力,仿佛在踩秦瑶光一般。
青城公主府今日门庭若市,秦瑶光等人下车之际,便碰到了好几位熟人。同沈夫人打了声招呼之后,秦瑶光便往她那边靠了。
崔氏瞪了几眼,见秦瑶光不搭理她,只能作罢。
外人不好说,可是对着自己女儿的时候,崔氏却是忍不住发了火:“看她这张狂样子,哪里记得自己事武信侯府的人了?尽顾着讨好外人去了。”
陈念知为人公正,哪怕对方是她母亲也不会偏私:“貌似,是沈夫人她们先过来打招呼的。”
“那也不是她上赶着过去的理由,亲疏不分的东西,真不知道秦家是怎么教导子女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他们成婚。”
陈念知不知该附和什么,索性不说话。
其实她也没觉得秦瑶光错了,既然相看两厌,索性就不要看了,强行凑在一块儿的话只能是越看越气。而且,当初非要成婚的不是她二哥吗?
这才多久前的事,母亲怎么转眼就忘了?
崔氏没有得到回应,埋怨女儿不懂事,再回头看杨氏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挪回目光。
这个就更没眼色了,从前的高氏还知道附和她两声,有时候看不惯秦瑶光也会说两句嘴,可是杨氏整个就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不必指望了。
崔氏收拾了一下心情,深刻一口气,踏入公主府。
她原本以为,秦瑶光也就只在沈夫人跟前有些薄面,等到了府上之后,没有人搭理她她自然会乖乖回来。可谁知道,秦瑶光进了后花园之后,身边围着的人不仅没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多的是崔氏从前想要结交都没有机会结交的人。
譬如丞相夫人,譬如国公夫人。
最让崔氏没想到的是,连许多皇室宗亲都围在秦瑶光身边,说说笑笑,态度熟稔,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而秦瑶光坐在众人中间,也不露怯,旁人问什么她便搭什么腔。
事实上,这些夫人们秦瑶光也都只是混个面熟罢了,平常多是彩画招待的。不过彩画会来事,她记着秦瑶光的恩情,与这些夫人姑娘们做生意的时候常常提起秦瑶光的名字,都说是秦瑶光特意交代,才给她们留了胭脂。
苏合堂的胭脂难求是众人皆知的,久而久之,这些夫人们也都承秦瑶光的情,甚至还打算跟她打好关系,以便日后好去她铺子里直接拿货。
近来苏合堂又推出了些新品,这些人从彩画那边听到了些消息,但是未知全貌,所以便来秦瑶光这儿打听起来了。
秦瑶光深知做生意就得吊着人家,所以说话只说三分,勾的众人心痒痒的。
崔氏坐在边上看了半晌,见秦瑶光一点儿都没有回来同她们一家人坐的意思,顿时又不痛快了,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刻薄:“平常让她在府里待着真是委屈她了,看她那高兴的劲儿,不往人堆里扎只怕是浑身都不舒服。”
陈念知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来道:“估计是在说苏合堂那胭脂的事儿。”
“不就是个胭脂么,有什么了不得的?有它没它还能有多大的区别,我可不信。”崔氏一直觉得,秦瑶光的东西被人太过夸大了,几盒胭脂,说破天了那也都是胭脂,苏合堂卖出那么高的价格,竟然还有人愿意买,这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崔氏现身说法:“我活这儿多年,从来没用过她的胭脂,不也过得好好的?这奇奇怪怪的玩意儿,送给我我也不会用。”
陈念知:“……”
关键人家也没送啊。
秦瑶光是个记仇的,她跟整个武信侯府都有仇,所以苏合堂开业之后,诚郡王妃跟沈夫人府上她都送过几盒胭脂过去,但是侯府里头的人,她一盒都没有送。
不仅没送,还让绘画眼睛放利索些,不许卖给侯府的人。
崔氏没用过她的东西,自然也就更无法理解秦瑶光铺子里的胭脂为何叫那么多的人都趋之若鹜。
要说旁人是眼皮子浅,见识少,那丞相夫人她们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也见识浅没见过好东西?
崔氏想不通。
没多久,崔氏这儿又迎来了一位新面孔。
陈念知瞧见之后立马客气地起身问好:“舅母。”
崔氏连忙收起表情,朝着嫂子微微颔首。
虽然都是一家人,但是崔氏平日里跟张嫂关系不算和睦,偶尔在外遇见也都只是点点头就过了,不会特意寒暄。
崔家大夫人也有些难为情,毕竟,她平常也不大看得上这个端得很的小姑子。
今日过来,实在是有事相求。崔家大夫人难得放低了身段,说了几句软和话。
可惜崔氏不领情,板着一张脸问:“嫂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陈念知抚了抚额头。
这就是二人不合的原因了,母亲性子直得很,看不上出身不好的舅母,平常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崔家大夫人心中已经将崔氏这个小姑子骂了千百遍了,可即便如此生气,她却还是没有离开,好半晌,她才扭扭捏捏地道明了来意:“你们家二媳妇不适开了一个苏合堂么,生意挺好的,里头的胭脂都卖断货了,没有门路的人根本买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