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秦瑶光是有点对不住宋聿翎。
堂堂一国储君被自己弄成了外室,怎么看都是毕生之耻。等回头给他解了毒,应该能弥补一二吧,但愿往后他想到这段经历,心里能好受一些。
虽然她让宋聿翎当外室,虽然她还强迫了对方,可是这毒也给他解了不是吗?
如此,应当能两情了吧……
秦瑶光自以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可就连平安都看出来她情绪沮丧了。
平安以为是宫里的事儿,便问:“姑娘,今儿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瑶光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平淡地道:“是发生了些,不过倒霉的是贵妃,跟你家姑娘没什么关系。”
平安好奇道:“那您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
秦瑶光疑惑地瞅了瞅她,自己都迟疑了:“我不高兴吗?”
平安使劲点了点头:“可不高兴了,从外头回来便是一副闷闷不乐有心事儿的模样。”
平安那小眼神一直落在秦瑶光身上。
她们家姑娘自从自己立起来之后,便很少同她说什么心里话了,从前不管是骂崔氏还是骂陈嬷嬷,都是她们主仆俩一起骂的,现如今不行了,姑娘有了自己的心思,或是在宫里遇见的,或是在宫外遇见的,总是记在心里,谁也不说。
其实,平安还是希望她们姑娘像从前一样,话能说得出来,比藏在心里可要好受多了。
秦瑶光无神地放空了一会儿。
她没意识到自己不高兴,但是抬手摸了摸眉头,发现自己果然在蹙眉。
她一叹,带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遗憾:“没事儿,就是过不了两天就得跟一个认识的朋友告别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哪有人能时时刻刻在一块儿的。他不过是眼下走了,往后还会回来的,又不是见不到了。”
“不会了。”秦瑶光小声道。
“什么不会了?”
她不想在就这这个话题聊下去了,说了一句“没什么”,便闭口不言了。
平安眉头比她皱的还紧呢,姑娘的心事儿太重了,从前侯爷在边关的时候,都没见她心事这么重过。
这回究竟是为了谁?
难不成,是为了那个小宋管事?
翌日,平安趁早摸去了陈嬷嬷那儿,想打听打听小宋管事的消息。结果她低估了陈嬷嬷对宋聿翎那不得言说的恶意,听到平安问话,陈嬷嬷提着上扬的嗓门道:“真出了事儿也是他活该!”
平安眼睛一蹬,还真出事儿了啊。
她连忙追问,然而陈嬷嬷对这件事也是一知半解,不太清楚。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也为了不让平安这个臭丫头看扁,陈嬷嬷愣是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甚至还告诫对方:“这件事跟侯爷有关系,老夫人那儿都三缄其口,你这边就更不要往外多说一个字了。”
平安连忙捂着了嘴巴:“那……那他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难说。”陈嬷嬷高深莫测。
事实上,她跟老夫人谁也不知道侯爷将那个小宋管事关起来是为了什么。这件事就没几个人知道的,府上除了侯爷身边的两个人,剩下的便是她跟老夫人了。
哦,如今多了一人,夫人应当也知道,否则不会这么神色恍惚的。
陈嬷嬷巴不得宋聿翎折在侯爷手上,但她希望宋聿翎倒霉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儿,而不是他跟夫人的关系东窗事发了。尽管这个可能非常渺茫,但是,好歹也是个指望。
晌午,秦瑶光吃过午饭,便悄悄去了客房。
昨儿来这院子尚且没什么,今日秦瑶光便发现,院门处的守卫已经换人了,换的还不是侯府的人。
秦瑶光一眼瞥过,见这些人个个虎背蜂腰,一看就是练武的样子,且还不苟言笑,举止比昨儿看到的谢家侍卫还要冷酷几分,便知道这多半是宫里来的侍卫了。
她说要去看宋聿翎,对方问了她的身份,得知她是武信侯夫人之后,没有进去通报,直接放行了。
应当是宋聿翎交代过的。
她四下里巡视一圈,发现这儿静得很,明面上是这几个侍卫,私底下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呢。
秦瑶光心中莫名有股失落感。
想来从前那样想进宋聿翎屋子便能进的时候,是再也不会有了。
她重新收拾好了心情,敲响了宋聿翎的门。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谢院正依旧还在里头陪着。
可因为他在,秦瑶光反而别扭了几分,不好意思进门了。
宋聿翎挣扎着要起身,谢院正看他自己躺着都费劲,还一个劲地折腾,心里也是服了。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拉长了脸:“莫要起身了,你们俩说话,我去外头守着便是。”
秦瑶光脸上跟火烧似的。
她还挺纳闷,这位谢院正是怎么看出来的?宋聿翎不像是会胡说八道的人啊。
谢院正不仅出门了,还酸溜溜地将门给带上了,生怕旁人看到他们俩在屋子里。
宋聿翎没有起身,却是侧卧着,撑着身子对着秦瑶光。
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初次见面的时候。
秦瑶光忽然软了心肠,走近坐在榻上,将他摁在床上让他躺好:“午膳可用过了?”
宋聿翎嘴边牵起浅浅的笑意:“早用过了。”
秦瑶光低头扒拉了一下他的手:“身上伤可还疼么?”
不等宋聿翎反应,她又想扒拉一下上衣,结果上手之后才想起来,人家已经是太子了,不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