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净空收回法术,真气重新归体,而被洗髓后的谢婴亦是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谢婴此时深知法阵的用处并不在于辟邪除祟,而是帮她洗去身体里的沉积多年的顽疾,助她脱胎换骨。
谢婴神色复杂地看着净空,忽然重重跪下,含着热泪说:“多谢……师傅。”
众人皆回首望她,净空眸光一闪,旋即深深望了谢婴一眼,对韩丰年道:“你这女儿根骨奇佳,是修炼的好苗子,不若让她随我回逍遥山修习仙法,来日另有一番造化。”
韩丰年微微惊诧,扶起谢婴后说道:“可……小女六识不全,并不是适合修炼的体质啊。”
净空却摇了摇头道:“非也,此前她定是受了一场刺激,魂魄归位,如今六识完整,是不可多得的无垢灵体。”
这下连谢婴都惊呆了,原来师傅早已看清了她的造化,知晓她的由来,也不等韩丰年帮她拒绝,当即再次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徒儿韩九歌拜见师傅!”
净空满意地摸了摸没有一根胡子的下巴,手中的拂尘扫过谢婴的额头,伸手拉起了她。
“今后,为师赐你法号——敬辞。”
这句多年未喊出口的名字,如今终于物归原主。于谢婴而言,不过大梦一场,可对净空而言,却是天人永隔后的再度相逢,他无情无欲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世俗的怜爱。
谢婴亦是湿润了眼眶,魂归以来,她每一日不在盼望骨玉的苏醒,因为只有骨玉知晓她本来的模样,如今骨玉迟迟不醒,原本希望寂灭,可师傅的出现无疑给谢婴带来了一道光亮。
净空三日后会带谢婴离开韩家,去往逍遥仙山,韩丰年很是不舍,抱着谢婴哭了一夜,韩攸肃只默默立在一边,许久没说一句话,直到韩丰年哭得累了,有些许困意时,韩攸肃才轻声对谢婴说道:“九歌,你如今离开梁州,是最好的选择。”
谢婴疑惑地望向韩攸肃,只听他继续说:“梁城王垂垂老矣,陛下派了早年失宠的二皇子赴任梁城王位。”
二皇子……
“二皇子顾昭出生显赫,自是不缺政客辅佐,倒很缺民心。如今不说梁州城内,放眼整个九州的乡绅富户中韩家也是最为惹眼的存在,待字闺中的女孩里,你也是在名册上的。”
韩攸肃语气淡淡,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如今升官,本想借探亲为由将你带离梁州,可半路杀出个逍遥山的仙师来。我仔细想了想,哪怕你跟随我去往京畿,也难免不会被其他皇子盯上,唯有跟了仙师,才能保命。”
“当下的形势,已然到这个地步了吗?”谢婴喃喃道。
韩攸肃听了,点了点头,道:“三年前二皇子失势后,四子夺嫡,大皇子顾斐率三军驻守雍北,军中威望极高;二皇子顾昭短暂失势后重振精神,屡次献治国策论,皆有成效;三皇子顾琮自小乐善好施,民心所向;四皇子顾珏尚未加冠,但其母妃深受宠爱。”
谢婴闻言,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看上去四人皆有所长,但……顾昭似乎更适合做皇帝。”
韩攸肃略有戒备地看了看四周,附在谢婴耳边说:“九歌,你可别做傻事,这两年九州王身体欠佳,权柄易主也只这两年的事,你好生在逍遥仙山上待着,乖乖听话,等时局稳定了,阿兄第一时间去接你。”
谢婴记得上一个让她乖乖去逍遥仙山的人,永远留在了狐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