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卫府。
“白辰,替我去顾家警告一下他们家家主,让他做事收敛一点,陛下对他垄断东南方商路的事情很不满意,至少要让出五成利润出来。”卫白衣审视着手上的公文,招呼陪侍在旁的卫白辰道。
“好的,白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办吗?”卫白辰点头回道。
卫白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右手扶住下巴思考道:“嗯……我上周听钟燮说他之前拜访顾家的时候见到了顾家最小的那个三小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就是他掐指一算,算出来你和她会有一段缘分,你到时候多多注意一下。”
“哈哈,钟燮公子又研究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知道了白衣,如果能遇见的话我会留意的。”卫白辰一脸无奈的样子回答道,转身离开。
“嗯……”卫白衣看着卫白辰越走越远,自言自语道:“钟燮这个虎皮用起来还不错,以后可以多拿来整整他,毕竟他也不怎么在乎他的名声。不过,确实父亲给白辰算过一卦,显示白辰的未来妻子的特征和我之前了解的顾小姐的为人有些相似,所以还是值得一试的。”
……
卫白辰在街上大步流星地走着,他的思绪不禁飘向回忆的远方,那是他在被卫书辞收养前的事情:
他从能够记忆起就待在京城的孤儿院里,直到他十二岁那年,孤儿院因失火倒塌,他便没有了归处,四处流浪为生。
在被收养之前,他曾在顾家当过童役,为顾家养马,每天吃食和马相同,洗漱皆在马厩中完成,虽然生活非常艰苦,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起早贪黑地工作,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那个时候,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是一个小女孩,她衣着华丽,显然是顾家的小姐,但是她身边总是没有玩伴,在一次她偷偷翻窗出来想要逃出顾家的时候,恰好撞见了牵着马散步的卫白辰。
灰蒙蒙的眼睛布满着麻木和疲惫,卫白辰牵着缰绳,穿着破烂的布鞋沉重地迈着脚步,踏在地上发出拖拉的响声,他的眼睛盯着地上,完全忽略了呆呆站在他身前的小女孩。
“那……那个,你好?”小女孩怯生生地向卫白辰问道。
卫白辰机械地抬起头,当他看清了来人,便弯腰鞠躬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吗?请您吩咐。”
“不……不是的。”小女孩急忙摆了摆手,向他解释道:“我想离开这里,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的。”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绣着红色鸳鸯的手帕,递到卫白辰面前,说道:“这是我自己绣的,不知道当报酬够不够……”她低下头,脸上有一丝红晕。
卫白辰暗淡的眼睛透露出一丝光亮,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擦干净,郑重地把手帕放进怀中,那手帕上的红色鸳鸯不似鸳鸯,反倒像两只麻雀,但他仍然将其视如珍宝,珍藏起来。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他向着小女孩伸出了手,那小女孩也不在意有些脏,径直握上了他的手,她笑盈盈地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卫白辰僵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过这么柔软的手,柔若无骨,宛如棉絮,他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女孩的手。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是孤儿,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大个子。”
“那……那你可以叫辰吗?我很喜欢这个字。”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无忧无虑地笑着。
“嗯。”
在这之后,调皮的小女孩被仆人抓了回来,不久,卫白辰因具有养马的天赋被卫书辞看重收为养子,他在卫书辞取名时,延用了“辰”字。不过,过去种种,皆化作云烟,此后卫白辰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女孩。
卫白辰从怀中拿出他珍藏着的手帕,虽然有着些许泛黄,保存得依然完好,他咬了咬牙,暗道:“我还记得她,但是她还记得我吗?这次去顾家,倘若有缘,也许还能够再见,我不会忘记你的模样。”
……
“禀家主,卫家白辰公子求见。”仆人跪在顾家家主面前,恭敬地对家主说道,而顾家家主只是大手一挥,示意他退下。
他转头看向笼罩在黑袍里的人,谄媚地点了点头,说道:“沈家吩咐的事,我们顾家定当全力以赴,只盼事成之后沈家能记得我们的功劳。”
黑袍人冷哼了一声,便融入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一句话:“你好自为之,放心,只要好好和我们合作,好处少不了你们顾家的。”
顾家家主确认那人离开后,才长吁一声,冷汗从他肥硕的脸上流下,他大声呼唤仆从,命他们请卫白辰进门。
卫白辰出于礼仪,向顾家家主微微躬身,他朗声说道:“在下卫白辰,见过家主。今日所来,是替陛下传话,顾家东南商路的利润要让出五成来,若不立刻执行,后果自负。”
顾家家主满脸堆笑,用手掌指向一旁的座位,让卫白辰坐下:“白辰公子莫急,此事我们再商量一下,一定能让双方都达成满意的结果,你代表的是卫家,我们顾家一向与卫家交好,不如这样,我们两家平分收益,卫家就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向陛下随便交代一下。”
卫白辰挑了挑眉,他双手交叉,不怒自威。
顾家家主还是那副模样,他说道:“我秉持着这样的原则:只要个人能够得到的利益凌驾于集体之上,那么个人就会作出损害集体利益的行为。白辰公子,我还可以提供更高的价格。”
他拍了拍手,示意仆人把人带进来,他带着笑意退了出去。
卫白辰瞳孔微缩,那是他魂牵梦萦的脸庞,熟悉而又陌生,相比于之前的稚嫩如今更加成熟,昔日的幼小已然长开,身着淡粉色长裙,扎起来的短发变为了披肩长发,只是脸上显露出淡淡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