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待着手上的红印消去。
她举起匕首，端详，或者更确切地说，审视着这把匕首。
冷漠的眼神盖过了其他的情绪。
克里斯借助身高优势看见了她。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第一眼找到她，可能因为只有他可以看见她身上的金光。
不过这几天，她都收敛了金光。
他猜想，是因为布鲁斯夫人。
持续时间过长的篝火晚会，归家时间不定的人群，让他们推迟了计划。
他不再在那里蹲守。
神明在不远处把玩着匕首，带着一种收放自如的攻击性，在翻转匕首的瞬间流泻又收回，形成一种禁止接近的威压。
不明真相的吟游诗人也许会把她形容为一个史诗里走出来的人物，武士、王公、国王，难以定义。
然而，神明不是从史书里逃逸的人物。
她是历史本身。
他走出，也许是被她身上迷幻的气质吸引出人群。
她抬起头，她眼神里可能透露出一丝百无聊赖.
她眼神里的冷漠是有层次的。
动用神力的时候。
人们违背规则的时候。
拨开西兰花的时候。
观看她的造物创造的东西的时候。
这些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动用神力，维护规则。
她维护着规则，世界的运行充满希望。
他是维护这一切被迫牺牲的祭品。
痛恨神明的冷血吗？想要解除无尽的死亡轮回吗？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滞重，而神明站立的地方微风依旧，轻松生机。
来源不明的黑气在他的体内翻涌，叫嚣着自由。
什么是自由？
不属于他的生命，不属于他的被迫牺牲的选择，不知道属不属于他的力量。
他麻木地接受这一切。
不接受也会被迫接受，不如选择接受，至少是选择。
然后在每一次运用黑气时压下冲动的念头。
他精心谋划着自己能争取到的自由。
简朝着他的眼睛并没有聚焦，他知道，她在用神识更大范围地扫描。
不断扩大的狂欢人群并没有什么危险，今天不会出现违背神明的力量。
一般违背神明出现的黑气只需要克里斯一次性解决。
不过，她的规则里给予造物的自由让局面失控。
虽然她已经料到了又要有这一天，真的又要解决还是疲惫。
她知道一般神明都会有自己的使者，亲信，那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处理两套规则，还要想出一套可以行之有效的社会结构，她不准备再弄新的花样了。
再说了，之前简单粗暴地交给圣子处理显然有问题。
所以，现在遇到这种事情，她就得自己当自己的使者，通过处理那些违背规则的人，增加信徒对自己的信任。
当然，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机会。
她可以顺便再试探一下克里斯身上的力量。
“冕下。”
已经认出来了，也好，免得又要解释。
“这次需要大规模的清洗。”她简短解释了一下她在这里的原因。
“你按照计划你的计划来，我最后才会干涉。”
“好的。”
*
布鲁斯夫人回到家里，今天人太多了，那些小夫妻基本待在外面。
一群多管闲事又爱凑热闹的蠢货。
苏珊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布鲁斯夫人把斗篷团成一团塞到柜子里。
杰西卡还没有睡，她倚靠着房门，询问她的母亲：“入学的事情解决了吗？”
她吹吹染红的指甲，为了这事，她可是骗了不少乌七八糟的小少爷。
布鲁斯夫人摸摸她的头发，这是让她骄傲的女儿。
“好了，明天就可以入学。”
“安东尼家可不一样，你知道，他的母亲可是克丽缇娜大人。”
“我当然知道，你就放心吧。”杰西卡的手握住把手。
布鲁斯夫人还想提几句攀上克丽缇娜大人对他们家的作用，那位大人许诺了，如果搞定了克丽缇娜大人，那他们家可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小贵族了。
杰西卡却已经开始关门。
“我得睡个美容觉，今天等你好久了妈妈。”
这个孩子，算了，她应该有数，布鲁斯夫人和她道了晚安就回房间了。
布鲁斯先生喝醉了酒，她一开门，一个花瓶就从她的耳边飞过。
“臭女表子，你又在外面鬼混。”他打了一个酒嗝，站起来想要打她。
布鲁斯夫人用黑气捆住男人，皮鞭狠狠地抽在男人身上。
“你以为没有我你能有今天的日子？”
男人没有回应，倒在地上昏过去。
苏珊被重物落地的巨响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上的书藏起来。
确定没有人她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床边。
手工制造的靶子被一个箭身歪歪扭扭的箭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