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可惜霍宁珩看不见她此时的模样,也看不见她眼中深浓的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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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云裳与霍宁珩说话时,冯闻侍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不时睁大的眼睛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云裳离开以后,室内再度安静下来,冯闻看殿下半晌没有动静,主动打破了这片寂静:“殿下,奴才觉得云小姐大概是真的喜欢您,能和您在一起,她或许乐在其中,您实在不用站在您自己的角度思虑太多。”
“您……就答应她吧,奴才很少见到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冯闻劝说道。
因为云裳先前救了霍宁珩,故而冯闻对她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好感,她如今被霍宁珩屡次拒绝,却仍不计前嫌,也不介意霍宁珩的残缺,矢志不渝,更让冯闻越发喜欢她起来。
于是他总是不留余力地想促成霍宁珩和云裳。
霍宁珩唇角绷成了一条紧紧的直线,尔后启唇,声音沉顿:“她如今或许真的喜欢我不假,但人生岁月漫长,难保她不会以后后悔,但我如今的境况却很有可能维持一生,这对将来的她公平吗?冯闻,你让我不要思虑太多,但是我却不得不思虑太多。”
说罢,他就挣扎着要从榻上爬起来,冯闻赶忙上前扶住,大惊:“殿下,你要作什?”
霍宁珩已经有半只腿挪到了床榻外:“去见父皇,请他收回成意。”
冯闻背上急出了汗:“殿下,你如今伤未好全,是万万不可起来的啊。”
霍宁珩对此不置可否,冷然道:“怕是等我伤好全了,圣旨都已经下过几道了。”这或许就是云裳的意图,趁着他现在行动困难,先斩后奏。
“冯闻,我等不了,你若是执意阻拦,不帮助我,我今天依然会去,爬也会爬过去。”
冯闻听见霍宁珩如此坚决的语气,只好哭丧着脸:“殿下,奴才帮您,奴才帮您,您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
说着便心中哀声连连地帮殿下安排出行相关事宜。
冯闻扶着霍宁珩下榻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驻在了原地,冯闻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紧张问:“殿下,你还好吗?”
霍宁珩仰头望天,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完好的那半边脸上,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皮肤上投下暗影,他闭了闭眼:“无事。”
或许是他脑子入了魔,居然在这时候闻到了云裳身上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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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宁珩的身体仍旧很虚弱,几乎难以独立行走,在冯闻的坚持下,他是由人抬到马车上躺着去的,到了下马的地点,又由两个人抬着担架送他继续前行。
一路上,冯闻隐隐有些担心,因为自从霍宁珩出事以来,他就一直闭门不出。冯闻知道殿下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如今的样子,他的骄傲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今天,殿下却打破原则,亲自出了门,抛下了所谓的尊严,傲骨,也不在乎被人看见以后,会不会被当作新奇物种一样反复观望。
霍宁珩躺在担架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进,这是冯闻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情景,殿下以往的性子虽然算得上温和,但他骨子里的傲气不会让他这样做,如今,却是为了云小姐……一刻都不打算等待。
冯闻突然觉得,云裳在霍宁珩心里的重量,或许比他想的还要重,但殿下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
抬担架的人在太极殿门口停下了脚步,霍宁珩在搀扶之下艰难地从担架上下来,被人支撑着缓慢朝前行进。
嘉宁帝收到太子要过来的消息时,很是惊奇,因为派去的太医说过,太子要恢复,还需过一段日子,如今大概还是不能下地的。
现在看着一步步艰难走过来的霍宁珩,嘉宁帝便知道,他是逞强来的了。
他挥手示意霍宁珩免礼,有些不解地问道:“太子如此勉强,何不多休息几天再来,说说吧,有什么事这么急。”
霍宁珩走过来的时候,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炭火之上,脚底灼得生疼,浑身的筋骨也都是拉扯的痛,每行一步,就好像将整个身体重新拆解又拼装起来了一样。
霍宁珩喘着气,他好看的薄唇——没有在火灾中受损,此刻微张着,一字一句地吐出话语:“父皇,还请您取消儿臣和云小姐之间的婚事。”
嘉宁帝搁下朱笔,指节轻轻敲击桌案:“理由。”
霍宁珩沉默半晌:“没有特别的理由,非要说,就是儿臣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无心考虑婚事。”
“太子,你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朕。”嘉宁帝道,“就是因为你遭了灾,成了这样,朕才越发要考虑你的婚事。”
“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贴心人,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云小姐聪敏活泼,有她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沉郁。况且她很喜欢你,应当会全心全力地照顾你,待你好,这点朕很放心。”
霍宁珩捏紧了拳头,黑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可是儿臣这样,如何能许诺给别人什么,父皇……她不欠儿臣的。”
“行了,此事朕已决意,你不必再说。”嘉宁帝打断了霍宁珩的话,在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之后,声音放缓了些:“朕倒觉得,云小姐乐意得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若不想让朕当场发下赐婚圣旨,现在就立刻回去休养。”
霍宁珩的额头上,青筋暴跳,此时的他,不得不意识到,在嘉宁帝这里的决定无可更改,最后只得转身离去。
霍宁珩离开时,嘉宁帝朝他腰侧望了一眼,忽然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