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念道:若叔叔有个三长两短,阿史那卓然,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颜娇都不知道她这两天一夜怎么熬的。卢骏拉她和三州府的刺史商议赋役一事,她脑袋里全想着百里書与阿史那卓然之事,他们几个讨论了什么,她全然不知,也索性不管。弃了众人自跑去院子舞刀弄枪,心内想的都是如何手刃阿史那卓然一事。
终于挨到第二日戌时,颜娇的脸色那是没法看了,憔悴之极,害怕去药肆又盼着去药肆。
谭掌柜见着颜娇,一拱手,刚要开口。颜娇战战兢兢的问,“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谭掌柜面露微笑,道:“回小将军,好消息。主公回言平安无事。还有一言,不日面见。”
颜娇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里亦觉舒然,叔叔要来潭州?
既已知晓百里書平安无事,她久久悬之的心亦放松下来,刚要起身,然双腿不听使唤的跌在了地上。谭掌柜见状赶紧去扶起。
颜娇站定,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边抹眼泪边自嘲道:“哎呀,腿吓软了,平安无事就好。”
自这刻起,颜娇便时时刻刻盼着百里書的到来。
四月底,百里書乘船而来。竟正大光明的踏入潭州府衙,颜娇是又惊又喜又窘。喜在百里書、小遗、晏楚三人皆平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惊的是百里書竟毫无掩饰的出现在卢骏与诸葛参谋的眼前,这着实不像百里書隐秘的行事风格,窘的是颜娇当着众人的面不得不克制得见他们三人的喜悦,反而板着个脸,笑亦不是不笑亦不是。
北静王虽然不是个受宠的亲王,可好歹还是一位王。卢骏与诸葛参谋自是以礼相待。
百里書也无多言而是拿出圣上的文书交于卢骏道:“想必你二人对丰州之事有所耳闻,本王今遭此大难,没了府邸。恰又逢我母妃祭日,圣上特命我回乡祭拜。因路途遥远,恐有不测,特准许潭州刺史颜娇暂调,一路护送本王直到祭奠回京为止。卢大人潭州诸府你要劳心了,小将军就先随我去了。”
“既如此,小将军就有劳北静王费心了。”卢骏道。
颜娇喜不自胜,忙拉着华珠收拾行李,带着狼艾九并突厥战马血狼一并跟着百里書坐船东去。
直到离别卢骏等,上了船,颜娇与百里書独处之时,颜娇才松了口气,上前抱住百里書就是个哭。她真的很怕这辈子都见不到百里書了。
百里書抚拍着颜娇的后背,安抚道:“无妨了,叔叔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了!小九儿不哭了。”
颜娇抽抽噎噎的哭诉道:“叔叔,我惶惶不可终日,怕是我害得叔叔遭此大难。”
“别自责了,凭阿史那卓然还轻易要不了我的命。”百里書道。
“这么说,丰州受降城之事,真是阿史那卓然蓄意报复,有意为之。叔叔,我是罪人。”颜娇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滴下来。
“是,是叔叔说的不对。丰州离突厥部族近,他要抢掠肯定得先抢丰州,我家小娇不要把罪责拦在自己身上,这件事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皆是叔叔的责任,是叔叔想我家小娇,想要待在离你近的地方。所以,北静王府是我命晏楚师父放火烧的。不信,你现在就喊你师父进来细问问。”百里書哄道。
“哼,你们就是欺我年小,都诓骗我。”颜娇赌气道。
“怎么会?不是的。无人敢欺你年少,我见潭州百姓对你皆是满怀的爱戴,总不见得他们也欺你吧?好了不哭了。与你说个正事,叔叔要擅做主张,怕惹你旧时伤心事,这才问问你的主意。”
“怎么了?”颜娇纳闷?百里書在她眼里是个足智多谋、心思缜密之人,何故还有要讨她示下的事?
“咱此次坐船东去,不出五日便可到...宣州。又是你的生辰,你若回宣州叔叔陪你,若过宣州不回,咱们便不停船。”
颜娇听闻,一双闪亮的大眼又泛起了泪花,原来百里書顾虑的是她对宣州的态度,百里書心疼的替颜娇拭去滚落在脸颊上的泪珠,道:“你别哭,咱们不停船。”
颜娇立马摇摇头,滚烫的热泪更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掉在她自己的手背上也滴在了百里書的手心里。
“叔叔怕宣州是我的梦魇伤心处,可宣州确确实实是小九儿的家。整整七载未回去了,这次得叔叔成全,小九儿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祭拜祭拜他们了。我哭,是因为遇见叔叔,才觉上天对我仍有垂怜。”颜娇心内直念阿弥陀佛,百里書待她当真好到无可挑剔。
“不管多大的坎儿浪儿,叔叔陪着你去。”
“说服圣上让我一路随行,叔叔受屈了。”
“莫要想多了,没什么屈辱。我阿娘在圣上心里始终有些分量,凡是和我阿娘沾边的,圣上都自许。”
“唉,那我更罪过了,还搅得阿娘也不安生。”颜娇自责道。
百里書展颜,捏着她的小鼻子道:“阿娘不会怪罪的,若没有此劫,我也不能回去祭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