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少有的来自学生会而且好吃的东西之一,平时并不公开发售。
我蒙上被子,选择睡眠。
然后我做了个梦,且正像你们可能想象到(或没想象到)的那样,和我在现实中的人际关系有关。
更准确讲,是和我与陆祈小时候的事情有关。
我提过老夏和阿树是干什么的吗?前者在律师事务所里工作,后者是高级地质工程师,在我七岁之前的几年里,他俩尤其忙碌,不能经常在家。至于白熠,他不是忙着中考就是忙着高考,总之也经常不在家,或者只要在家,就要求一切绝对安静。
所以,我经常被送去楼下陆祈家待着。
加里森阴先生,也就是陆太太,自从定居此处就全职持家,方便照看小孩。他在卧室大扫除,我就和陆祈坐在客厅玩布偶、磁石拼图、积木。客厅里放着名为《二十七春令》的历史题材DVD电视剧。当阳光明媚,我们就被放生进小区,那里有更多同龄的小孩,可以一起玩丢沙包、跳房子、抓人的游戏。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因为那群小孩可讨厌了,他们普通但自信,而且喜欢恃强凌弱。唯一一个够意思的早就搬走了,因此大多数时候,只有我和陆祈两人隶属同一阵营。
但陆祈一直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不像我。
我不喜欢集体活动,为此白熠常常嘲笑我是一头孤狼。
“你去找他们玩吧。”在梦里,我对陆祈说,“顺便警告他们一句,戚柳在树上进行监视,他们最好表现得规矩一点。”
“树上?”陆祈问。
阿树很在意绿化,那是肯定的,他自己就叫“建树”嘛。我爸爸当年之所以选在这处小区买房,一部分原因是觉得能增值,另一部分则是看中这里树木茂盛、绿草茵茵。这滋生了我爬树的兴致,因为它们表皮粗糙、枝桠粗大,不用来爬简直是浪费。
“你可别摔下来了。”陆祈衡量了一下树到地面的距离。
“我永远也不会摔下来。”我气宇轩昂且自信地说。
陆祈只是担心我摔下来,他从来不会担心我爬不上去,因为知道但凡是戚柳想干的事,没有一件不能成……或许掀盖子除外吧。不过那时候我也没有盖子。那些树其实很高,连最低的一节枝桠也比我的脖子往上一截,但我就是能像森林古猿一样,灵活地直入树冠。
陆祈从树的另一边绕过来,仰视着我,绿眼睛睁的大大的。
“哇。”他说。
“你过去吧!”我说,“记得六点钟叫我回家吃饭。”
陆祈点点头,然后走了。
我看着他穿着浅色的T恤和短裤,拎着装有铲子的小桶,沿石板路走向小广场,那里聚集着其他小孩。一阵风从树叶间吹过,于是我蓦然觉得,这个梦好真,简直像我本人的确坐在树上一样。
为了验证自己是否真在梦中,我试探着在树干上蹭了下胳膊……妈的,好痛。
谁说做梦感觉不到疼的?
但也是因此,我注意到树上歪歪扭扭刻了几个字:
【∞ 01:VALENTINE】。
这很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
但我正想研究一番,却忽地意识到另一件严重百倍的事:就这么一走神的工夫,陆祈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啊,坏大事了。
因为这是不该发生的,我得确保他一直待在我的视线里,像每次单独出门前,大人们总交代的一样。他们每次的用词都差不多:小祈就交给你了哦,戚柳。这是一个任务,而我对此感到很受用。毕竟,(未来的)阳性保护(未来的)阴性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而且,那是陆祈哎。
被授予使命的我意气风发,决心证明自己很能干,也颇有一套相应的方针。这套方针最终证明了我很能打,它有效阻止了一部分令人讨厌的事情发生。
但对于另一部分,它其实无能为力。
我一直记得另一件事情。四五岁时的一天,我跟陆祈坐在他房间里玩过家家的时候,陆阳先生回来了。从半开的门缝里,我听见他和邻居说:啊,是,小祈跟白建树家的老二在里面玩……我跟你讲,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戚柳那个女孩子,等长大了也了不得,肯定跟他姐一样。
陆阳先生叹出一口气。
然后他说,小祈?你看小祈那样子,就知道他也就是个阴性了。我跟Carlin也不指望他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只要……
他没有说完,因为我突然站了起来,夸张地大声笑着把木马摔在地上,大喊所有人即刻发起冲锋,我们去拯救特洛伊吧!这场景现在想来可真够羞耻的,好在效果还行,外面顿时消音了,陆祈也在专心吧小旗子插在对应位置,完全没有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但我莫名有种感觉,他心里其实都明白,大概陆阳先生经常叹类似的气吧。尽管在当时的我看来,完全没有叹气的必要,因为老夏也是个阴性,但他就可有出息了,家里所有人都得听他的。
我要很久之后才能理解,这两个人的情况不太一样。
陆太太才是典型的阴性形象,但老夏不是,他更像个异类。因为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不看敬称,都会下意识认为他是阳性。即使在那之后,他们也会暗中怀疑老夏是个“错位人”,只是因为出了难以言喻的岔子,才以当前的性别遗憾(?)地度过了半生。
而陆祈是天生的阴性气质者。肙果他想成为自己渴望成为的人,大概需要成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异类吧。
那想必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我一直觉得,有必要经常坐在树上,观察陆祈是否在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