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碎了。
近了,顾雪臣见她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黄金长命锁,与绣得歪歪扭扭的小兔子肚兜。
他伸手将她抱坐在怀里,轻抚着她微微颤粟的背。
愈发委屈的女子把脸埋进他胸口呜咽不止。
滚烫的眼泪透过他的衣衫浸透到心里,烫得他的心有些疼。
她哭道:“是我生不出宝宝吗?”
她也曾有过一个孩子的。
那时她与顾雪臣刚成婚,新婚燕尔,刚刚开荤,食髓知味的男人一夜缠她好几回,不出三个月的功夫便怀上了。
初为人父母的两人忐忑而又高兴。
自小到大没有碰过针线的女子与府里的绣娘做女工,想要亲手给自己的孩儿绣一件贴身衣物。
一向清高不爱与人打交道的顾雪臣亲自画了图纸,特地托宫里司造局为自己的孩儿打造长命锁。
那段日子简直是甘棠最快活的日子,两人满怀期待,甚至连孩子的乳名都想好了。
若是男孩就叫小顾,女孩就叫甘宝。
可后来快要四个月的时候孩子没了,甘棠大病一场,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身孕。
顾雪臣想起那个已经会动的孩儿,心里亦是针扎一样疼。
他哑声道:“咱们以后还会有的。”
“可若是以后都不会有了呢,”她从他怀里抬起满是泪痕的雪白小脸,哽咽,“若是我生不出来孩子,官人要纳妾吗?”
甘棠心想若是顾雪臣敢说纳妾,或是沉默,她就立刻不跟他过了。
谁知成婚三年从未说过甜言蜜语的男人一反常态,毫不犹豫回答,“自然不会。”
她心中宽慰些许,吸吸鼻子,“过几日天气好了,咱们禀明母亲,去大相国寺给宝宝立个长生排位好不好?”
他道:“好。”
这才满意的女子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顾雪臣打量着眼前眼睛哭得微红,我见尤怜的女子,诚实回答,“不丑。”
他的小妻子虽有些一无是处,在相貌上却挑不出一丝缺点,就连鼻梁上的几粒雀斑都格外俏皮灵动。
她嘟着嘴巴撒娇,“那官人亲亲我。”
他们成婚三年,虽欢好,却从不曾接吻。
不大习惯这样亲昵的男人迟疑着低下头,冰凉的唇落在她挺翘的鼻梁上。
谁知小狐狸似的女子突然抬起下巴,堵住他的唇,湿滑的舌尖探入他口中,示范性在碰碰他的舌尖。
本以为自己会排斥的男人就跟中了邪似的,在她收回舌尖前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的舌头伸进她的口中,生涩而又极具侵略性的吮吻她的唇舌。
一发不可收拾。
一吻结束,嘴唇被吃得微肿的小狐狸拨弄着他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眼睫轻颤,“时辰不早,官人该回屋睡了。”
他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低头寻她的唇,“我今晚宿在这里。”
她咬了咬唇,“可今日既不是朔日,也不是望日……”
“偶尔放肆一次,也不为过。”
“那,官人轻些放肆……”
这一放肆,又是半夜。
答应要轻一些的男人好像要为自己的俸禄报仇,差点没将她折腾散架。
直到后来她哭着说肚子疼,他才肯饶了她。
快要入眠时,甘棠迷迷糊糊听到他在她耳边道:“我明日搬回来。”
她“嗯”了一声,紧紧圈着他的腰沉沉睡去。
*
春雨又持续两三日终于放晴,这日一大早,甘棠便与华阳县主禀明要给自己的孩儿立长生排位一事。
华阳县主自然没意见,道:“后日是金匮值日,诸事皆宜,三郎又恰好休沐。”
甘棠亦是这样打算。
谁知临睡前她与顾雪臣说起此事时,顾雪臣想也不想拒绝,“我明日有事。”
甘棠不解,“还有什么事比这事重要?”
他沉默片刻,一脸凝重,“极重要的事情。”
甘棠以为是衙署的事,只好道:“那我先去同主持商议,待选好日子咱们再一块去。”
顾雪臣“嗯”了一声,背过身去,“睡吧。”
睡至半夜,一记惊雷将睡梦中的甘棠吓醒。
她下意识摸向床边,却摸了空。
顾雪臣不在。
这么晚,他去哪儿了?
甘棠忙正要唤人去找,一记紫电伴随着惊雷之声打在窗户上,照亮了屋子。
窗前伫立着一袭雪白里衣的男子。
他怔怔望着雨夜出神,就连甘棠走到他身旁都没发现。
甘棠上前揽住他结实的腰身,“官人怎这么晚不睡?”
“起夜而已。”回过神来的男人轻抚着她白嫩温暖的脸颊。
甘棠见他这几日心情似乎都十分低落,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正要开口,他突然低下头堵住她的唇,用力吮吻着她的舌,似要将她吞入腹中。
屋外的雨倾盆而下,雨声哗啦敲打着屋顶。
甘棠被抵在冰凉的窗前,眼神迷离地望着屋外漆黑的夜。
身后的男人扣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喘息,“小狐狸,我们生个宝宝……”
甘棠没作声,热烈回吻他的唇。
一夜荒唐。
晨起时,今日不用去正院请安的甘棠难得睡个好觉。
她与顾雪臣用完早饭后,见他要出门,赖在他怀里问:“官人可知下个月十六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