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店小二招呼着他,表示现在没有饭食,不过可以单独为他做一份芫荽汤饼。
贺拔真点点头应下来,把随身包裹放在房间,来到楼下找地方入座又点了一壶清酒半斤牛肉鲊,先喝起酒来。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大海碗装着满满当当的汤饼,热乎乎的汤饼上浮着绿油油的芫荽,贺拔真不禁食指大动,拿起筷子挑面,吹都不吹就往嘴里放。
正在贺拔真享受热汤饼之时,听得旅店外马蹄声声,马车轮轧过路面,轮轴发出咯吱声,这是一辆许久未保养的旧马车。
贺拔真回头一看,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马车上下来的正是一男一女,他曾在暗处观察过两人的背影,体型和此时这对男女几乎一致。
而且他一眼就认出来套在马车上的突厥马正是自己的乌云,他怎么可能认错乌云,乌云那棕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全是他精心喂养出来的!
贺拔真为了压下心头的怒气,手中捉着的木筷都让他捏断成一截一截的。
店小二赶忙出去招呼两位客人,帮着把马牵进马厩,马车卸在一旁,往下拿包袱,看着应是衣物。
王栋背着一左一右两包袱上楼去放东西,卢亦玫饥肠辘辘,留在楼下吩咐小二把自己带的鹿肉脯拿去切好端上来,二人也要了一人一碗汤饼,小二提着肉脯快步去庖屋准备汤饼去。
大厅只剩下卢亦玫和贺拔真二人。
卢亦玫观察贺拔真,觉得此人身着武服像是赶路的游侠,便主动攀谈几句:“侠客也是路过京郊,恰好在此投宿?”
“是。”贺拔真怕多说会暴露口音。
“某带来鹿肉脯分与侠客,这是同州某县的特产,该县临山,山上野味众多,恰好供侠客尝尝鲜。”
“某谢过……”
“不不,不必,见您风尘仆仆很是劳累,肉脯并不是某做的,也算是某借花献佛。”
随着俩人说话,卢亦玫拧着身子觉得不舒服,挪动双腿时,一个木牌掉在地上。
听得掉落的声音,贺拔真定睛往木牌上一看,赫然刻着卢字,借着大厅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不认识几个玉国字的贺拔真都能清晰分辨出上面写的卢字,他不禁心头一凛。
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邻桌这女郎,此人竟然是卢家的后人,在蔚州练兵的恒安侯是她什么人?
就在此时,王栋走下楼梯,坐在卢亦玫旁边,见到这边坐着贺拔真,礼貌颔首算是见礼。
贺拔真也故作高深地回礼,然后心中仍是疑惑二人的身份,没想到,他竟然在京郊碰到偷马的两个贼,这俩人其中有一人竟然带着卢府的腰牌。
卢府不就是徐牧信中同他讲需要提防在蔚州练兵的那位吗?
毕竟玉国姓卢的武官只有一家,腰牌是木制的,只有武官家的信物会选用木头来雕刻,那些讲究的文人都是香囊玉佩,也不会特意携带腰牌,没有这个通过腰牌亮明身份的机会。
贺拔真觉得今晚真是苍天助他,他需要好好谋划!
*
入夜,王栋睡在外间,亦玫睡在里间,这房间是东西向的,亦玫在最东边。
这俩人丝毫不知,与贺拔真竟是一墙之隔。
贺拔真连夜收拾妥当,把行李放在乌云背上,自己开始实施行动。
听得撕拉一声巨响,是窗框和窗纸被撞破的声音,卢亦玫下意识摸鞭子,那匕首冲着她面门袭来。
月光中她只能看到一道快如闪电的背影。
“是谁?”
王栋几乎同时被惊醒,抄起大刀就冲上来,和贺拔真缠斗在一起。
二人武力相当,体力也相当,刹那间,过招几个回合没人占得上风,但王栋的刀毕竟比匕首笨拙些,挡不住对方灵活的攻势,又过几招,他被划破了上臂,肩膀上被浅刺了一刀。
卢亦玫早已拿起鞭子加入进来,因着眼睛未能适应黑暗,最终甩鞭打在贺拔真身上的只有三鞭,不过这鞭子让贺拔真立时苦不堪言。
卢亦玫的鞭子是泡过酒的,把他打得皮开肉绽,鞭子上的酒还在刺激他,蛰得人生疼。
贺拔真眼见讨不到好处,刺杀卢家人的计划失败,他一个翻滚破窗而出,顺着二楼的栏杆飞身跃下,刚好落在马厩的草棚上。
卢亦玫和王栋赶到窗边去看,发现贺拔真把手指放在嘴边吹响哨声,突厥马扬蹄嘶鸣,冲出马厩跑向旅店的大门,贺拔真顺势一跃上马,一拍马屁股趁着夜色离开。
王栋也要从二楼往下跳,卢亦玫拉住他:“他是他,你是你,你这么大只怎么从窗户跳下去?”
王栋看了看这半人高的窗子,确实容不下他……
讪讪地摸摸鼻子:“我这就下去追。”
“慢!你听见他驭马的哨声吗?”
“听到了,是不属于玉国的音调。”王栋转过头瞪大双眼望着卢亦玫:“你怀疑他不是玉国人?”
“对,我儿时曾在蔚州碰到过突厥的驭马师,刚才那音调十分熟悉,我怀疑他是突厥人。”
“可是他为何要刺杀你我?听着哨声这匹马应是他的,咱们给他留下钱才带走马,为何要不问一句暗中行刺呢?”
“或许是无意间发现我们的身份……”
“此言有理。”
二人不再细想,一个点上灯留下匆匆收拾行李,一个叫醒店小二去询问附近有没有马贩或是家中有马的。
他们不再睡觉,照这个突厥人逃跑的方向看,此人很可能大隐隐于市,藏匿在玉京城内。
那对于卢府甚至玉国都是个隐患,他们必须提前回府和姨母阿娘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