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饭盒从门外进来,刚巧撞见一身落魄的薛藻寺赤脚站在角落里。
“薛姑娘?你怎么……”
薛藻寺被漫阳领进了屋,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鱼姐姐,把遭遇和来由都告诉了廖鱼年。
廖鱼年听完气得脸色发紫,她握着拳道:“这个四公主欺人太甚,不就是捞她两只螃蟹吗!”
廖鱼年把夫君李星瀛帮自己躲过一灾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薛藻寺。
薛藻寺确定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后,哭着扑向廖鱼年的怀抱,眼下只庆幸她的姐姐如此幸运地躲避一场灾噩。
姐妹二人共遭患难时相互依偎,场面一度温馨,可这也让廖鱼年十分的后怕。
如果不是李星瀛,自己也要去那蛇缸里走一遭了。
漫阳为薛藻寺披上一件衣服,咬牙切齿道:“咸宁公主嚣张跋扈,像个山匪恶霸似的,仗着中宫所出连娘娘们都不放在眼里,恐怕多行不义必自毙!”
廖鱼年:“没事,小寺妹妹,姐姐给你报仇!”
廖鱼年让漫阳搬来一个藤椅,扶着薛藻寺坐在上面,又亲手为她沏了一碗崔贵妃娘娘赏的茶。
安顿好薛藻寺后,廖鱼年翻找出廖信厚出行鸡鸣山观星台的笔录,发现笔记中写着西南方向有一星宿隐发紫光,右侧环绕一棱形星宿怒射白光,月藏于云后不出,状如三角奇煞,乃凶象也,示意宫外东北方向的院落有邪灾之兆。
离皇宫最近的东北方向只有咸宁公主府,四公主朱笑萼又久积药石缠绵病榻,更加预示不祥之兆。
这种情况也只属于小凶,没有大做文章的必要。
可谁让这位咸宁公主欺人太甚呢?
加上最近皇帝正准备东巡出征,这几日正让钦天监挑选吉利的日子,所以对运程的吉凶非常的看重。
皇帝差东厂太监来钦天监询问天象一事,廖鱼年如实说出,解决方案是:咸宁公主八字日主属辛金,体弱须得有土属性的东西扶之,五行相生相克之法中,土能生金,山岭属土,去城郊野山上建一避暑小庄,再好生送公主前去游山玩水,修身养性。夏日火气重,火专克金,故,等立秋节气过后再将公主接回即可躲避灾祸。
半月后。
“滚!本公主不喝。”
朱笑萼把宫娥端来的药碗全部砸得稀碎,地板上的场面如遭夜猹啃食过的残瓜剩枣散落四处。
此地正是野寺山,朝廷工部派人连夜往山腰上凿了个亭台,不及咸宁公主府绿植地皮四分之一大小,如来佛的五指山似的,看着宽,住着窄。
一到晚上更加阴森不已,外有虎啸猿啼,内有蜘蛛蚂蚁,壁下刚涂的红漆又闷又臭,太监们便在院里扎了个竹台,让朱笑萼卧在上面乘凉。
朱笑萼夺过太监手里的蒲扇重重敲打着枕头,指着天星骂道:“本公主尚在病中,凭钦天监一句话便将人拖口带户的挪到这荒山野岭来,您可真是我的好父皇,留在这让蝇虫将我生吞干嚼了才好!”
被朱笑萼带来的面首说:“钦天监说的话并非胡诌,站在山上看,南方那两颗小星显得更加妖异。”
朱笑萼咳嗽着,两点蚌珠大的泪花缀在眼角:“这妖星与本公主有何干系!”
刘面首躺在一棵崖边的歪脖子树上,枕着高枝吹箫,一曲《关雎》高起高落,惹得朱笑萼更加不快。
他是被朱笑萼强撸去的科考才子,朱笑萼为了一己私欲,让皇上亲手划去了他的科考名额。
“本公主都难受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吹你那破管弦,吹吹吹,真是气死我了!”
此次上山只带了两个宫娥,两个太监,两个浣衣,两个烹膳,一个面首。
没有镇抚司的监视也没有镇抚司的保护,刘面首从前碍着皇上的眼线,怕传说出去怠慢了大明公主,如今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亩三分田地,也懒得再装腔作戏。
*
廖鱼年晚膳也没吃,此刻正趴在案上啃着糕点。
漫阳在窗台边练了几记永春白鹤拳,回过头神色凝重地盯着廖鱼年道:“姑娘,今晚搬回府住吧,李大人要换班了。”
廖鱼年被惊掉一嘴的桃酥皮,眼睛瞪得圆溜。
“李大人?你之前不是一直喊他臭脸鳖的吗?”
漫阳愧疚地挠了挠头,往日话痨且毒舌的他竟突然变得口吃起来。
“李大人……在府里给我安排了管账的活计,还承诺每月给我发十两银子……况且姑娘您怀有身孕,也该回府里休养休养,这鹤窖偏房的床太硬实了,对腰不好……”
“怀你个头!我是为了救你才故意编出那种说辞来哄骗李星瀛的。”
廖鱼年斜眼地瞪着漫阳,气不打一处来。
李星瀛此举是为了让漫阳每天少围在廖鱼年面前晃悠,可他竟然让大字不识两个的武蛮子去看账本?
真是荒谬。
如果漫阳真的被李星瀛给拉拢走了,那自己的人身自由岂不是更加危险?
晚上回到府邸,廖鱼年被人伺候着沐浴后早早躺进了被窝,和暖床丫鬟梅子雀相谈甚欢,两个小姑娘脸对着脸笑得嘎嘎乐。
“从前有一个驴精,拉着轿子去接新娘子,结果路上放了个大屁,就把轿夫的眼珠子给嘣瞎了一只,然后……”
“天呐,这是驴精还是屁精?”
廖鱼年除了鬼故事,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种乡井笑话,梅子雀讲得天花乱坠,把廖鱼年逗得鹅叫连连。
“吱呀——”
门开了,一个高瘦的身影立在门口。
“夫人,奴婢先走了。”
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