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了最深刻的片段。就像应朝霞,她不记得自己在梦里上山而行,只记得自己被一条蛇缠住,那条蛇朝着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寒的獠牙。 如果他的春梦还有别的内容,那些内容会是怎样? 楼唳瞥他一眼,这一眼就看穿了林随意的琢磨。 顿了一下,楼唳沉甸甸地说:“梦连阴,恰好你八字轻,去污秽地沾些阴气,裹着这身阴气睡就能多记一些内容。” 林随意:“……” 楼唳道:“市医院厕所就不错。” 林随意忙说:“没有的楼先生,没有这回事,我没有想知道春梦的前戏。” ‘前戏’两个字说出口,车里一下又安静了下来,比之前还沉默,静谧之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暧昧尴尬。 “楼先生,不好意思。”林随意为自己乱用词汇而局促道歉:“我没读过什么书,请您见谅。” 楼唳:“嗯。” 林随意尴尬地发慌,没话找话地问:“楼先生,应朝霞的梦就算是解了吗?” 楼唳再次:“嗯。” 林随意问:“那方虔和郑析是不是永远留在了应朝霞的梦境里?” 他问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楼唳才启唇:“梦鼎连接人间与梦境,梦境结束,不属于梦境里的人或物都会出来。” 林随意点了下脑袋,也就是说,郑析和方虔的尸体也会顺着梦鼎返回人间。方虔说的不错,解梦师是一项高危行业,梦里凶险,活人入鼎死人离梦。 “楼先生。”林随意又开口:“他们好像是什么观的人,他们死在梦里,那什么观的人会找您麻烦吗?” “我既没害他们,他们为什么找我麻烦?” 等红绿灯时,楼唳偏头看着林随意:“你要是实在找不到话聊,你可以聊聊你自己。” “我自己?”林随意愣了愣,他不觉得楼唳会对自己感兴趣。 “好过说些废话。”绿灯亮起,楼唳继续开车,音色像山涧里冰凉的泉水:“你的餐馆开了好些年,那是上学的年纪,为什么不读书?” 林随意说:“这就说来话长了。” 他问:“楼先生,我从头开始说,可以吗?” 楼唳:“嗯。” “我是个孤儿。”林随意张嘴:“也不算是孤儿,我被父母遗弃在路边。是一个叔叔捡到我,但他好像不符合领养资格,只能把我送去福利院。” 楼唳安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我虽然在福利院长大,但叔叔一直在资助我,可我并不知道叔叔的长相和姓名。”林随意回忆道:“叔叔很忙,他不常来福利院看我,唯一一次是我很小的时候带我去过一次游乐园。但我太小了,我没能记住他的模样。” “福利院也没有叔叔的资料,只有每个月定时汇来的优渥的生活费,这让我比福利院其他孩子过得要好很多。” “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长相?”楼唳问:“怎么不去找他。” “不知道。”林随意说:“我想叔叔没有留下资料应该是不愿意让我知晓他,我托赖他照顾怎么能贸然打扰他的生活。” 楼唳不置可否,算是苟同了他的想法。 林随意接着说:“后来我到了上学的年纪,叔叔又承担了我的学费,他总是给出超过学费很多的钱,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楼唳想了想问:“不想再花他的钱而选择早早工作?” “有这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林随意说:“我十六岁的那年,心底有很强烈的冲动,冲动告诉我,我该去工作了,我在教室里反而是荒废日子。” 林随意絮絮叨叨:“然后我就辍学来了金花街,开了这间餐馆。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那股冲动是不是青春的叛逆。”顿了顿,林随意说:“说起叔叔,我好久没和叔叔联系——” 咚—— 后车追尾上来,林随意身形被惯性攘了一把。 安全带又把他给拉回了座椅。 林随意赶紧看楼唳:“楼先生,你没事吧?” 楼唳一手撑着方向盘,头埋得有些低,林随意看不清他的脸,忙伸手去探他安慰。 “我没事。”楼唳抬起头,他按回林随意的手。 抬眸看了眼后视镜,看到后车车主下车,他按下车窗。 后车车主咆哮道:“你怎么开车的!” “不好意思。”林随意忙解开安全带,想下车和车主调解。 楼唳再次摁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拿出手机。 “怎么?”后车车主说:“摇人啊?是你突然刹车,这得你全责,我有行车记录仪。” “收款码。”楼唳犯了错,但他语气比后车车主还差:“你要多少?” 后车车主想了想:“至少两万块吧,我前轮……” 楼唳打断:“给你五万。” 说完转账,升起车窗,一气呵成。 林随意看得目瞪口呆,楼唳把手机收起,没事人一样继续开车。 “楼,楼先生。”林随意看出楼唳心情不好,忐忑地问:“要看看车子的受损情况吗?” “这车质量还可以。”楼唳说。 言下之意,不看。 “您刚刚突然踩刹车,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林随意不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