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平时日点卯上值,在哪儿修建庙宇,父亲便常驻那儿盯着,故而,父亲经常留宿在建造地,但被扣押,还是头一回。
变故来的突然,昨日立秋,爹爹上值后被人扣下,昨日宵禁后,方叔才得知消息,父亲被扣在清濛山上。存悠家里,一下慌乱起来,温馨的小家碧玉安稳日子,戛然而止!
方叔一大早火急火燎的赶来,告诉存悠母亲方氏,爹爹监管的建造地,清濛山寺塌了,这会儿,爹爹被扣着,已经一夜了。让方氏趁存悠爹爹罪名还未定下,早早准备,万一定了罪,就再无转圜之地。
虽说刚刚入秋,但夜里山上冷,没有铺盖,定会冻坏的。存悠不仅担心爹爹冻着,还担心爹爹被定罪。
清濛山寺坍塌,官府的人还没有来清理,也没有找到原因,存悠父亲一干人等,一直关着。当初,是他引荐存悠爹爹进入将作监,现在出了事,方叔也跟着着急。
存悠爹爹踏实肯吃苦,素来老实,且家中无靠山,极有可能被拉出去顶罪,这个家,可怎么办?
存悠直觉糟了,正在修建的庙宇,是皇家寺院,听闻,是替李皇后娘娘庆祝寿辰而建,出了意外,光不吉利这个名头,便足够父亲他们这些匠人们吃足苦头。
方叔天刚亮便赶来送信,说实话,他让方氏想办法周旋,实则抱着一丝希望安慰罢了。连他,都慌了神,昨夜去找了将作大匠,被拒之门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替存悠爹爹奔走,更何况方氏一介妇人。
方叔去雇马车,来接方氏跟存悠,一道去趟清濛山,若能见存悠父亲一面更好,起码知道内情,若见不着,再想其他办法。
方叔从家里走后,带走了存悠的支撑,她害怕极了,手都开始哆嗦,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存悠尽力忍住 ,黑亮的眼睛,饱含希望看着母亲。
让存悠失望的是,母亲方氏也乱了心神,存悠看着母亲仿佛天塌了般六神无主,只顾着哭,什么主意都拿不了。母亲指望不上,存悠登时觉得自己肩膀重了很多。
存悠掐着自己手心,痛的她呲的咧嘴。疼痛让存悠从慌乱中镇静下来,让母亲准备些现银。
刚刚方叔说,让母亲想也想想办法周旋,这就是说,方叔也没办法。
方叔没办法,母亲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救父亲?
方叔与母亲方氏是同族堂兄妹,当初嫁给存悠爹爹,还是方叔保的媒,过了十几年的安稳日子,方氏没经历过这样的大事,六神无主。
存悠自小跟着父亲东跑西颠,野惯了,这一二年,她年岁大了,被母亲拘在家中,做些女红,做足安分守己的闺阁女儿做派,好找个好人家嫁了。
存悠跟着爹爹跑了好几年,了解爹爹的性格,向来谨慎,怎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方氏将家里的现银都拿了出来,跟存悠一起在门口等着方叔。好在,方叔很快便回来了,她们母女二人,坐上马车,跟着方叔去了父亲关押的地方,父亲被关在清濛山,之后再无消息。
存悠的哥哥存根,现在县学求学,按常理,快过年的时候,才会放假回家。
这时家里没个男子撑着,实在不行,存悠到了镇子上,给了脚夫二十个铜板,让他路过府学时,带信给哥哥,说母亲染了风寒,让他得空回来。
一路上,马车轱辘声响,存悠的心,砰砰的跳着,巨大的恐惧,让她坐立难安。马车遇到一处坑洼,存悠顿时磕在马车壁上,头起了个大包,存悠赶紧揉了揉。
母亲看女儿撞到头的瞬间,焦急的看着存悠,眼泪刷刷的流,存悠赶紧安慰母亲,“娘亲,我没事,不疼!”存悠母亲赶紧擦了眼泪,马车往前走,方叔神色焦急,刚磕着存悠,他不好再催马车,让车夫快一些。
存悠懂方叔的意思,挺直腰板坐稳,小手抓着车壁,催促车夫,“大爷您再快些!”孩子懂事,方叔见存悠提醒方氏坐稳,攀着侧壁,便撩开车帘子,催促车夫再快些。
马车的车速,顿时快了不少。大约一个时辰,到了清濛山。
这清濛山,存悠来过好几回,山涧有小溪从山顶流下来,很是凉爽,也因着此处常年雾气缭绕,才被天子看重,在此处建一座寺庙,替李皇后祈福。
存悠到了山脚下,此处早就被官兵封了,方叔说,他是将作大匠派来整理物料的,好几十个匠人都被扣在这,整理废弃东西缺人手,不得已,让家中女眷帮忙。总算混了进去。
从山脚爬上去,存悠累得气喘吁吁,方氏甚少出门,家中出事,她心里着急,但是,她没爬过山,刚爬了一个山头,她的脚崴了,方氏脚腕肿了大片,但她顾不得疼,她特别想上山去见夫君。
崴了脚,是上不去的,存悠搀着母亲,方氏疼得冷汗之流,存悠让母亲被逞强,让她坐的石头上,说,“我和方叔去见爹爹,听听爹爹怎么说。”
娘亲咬牙应了,得尽快上去见人,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然,等官府来人押走,再见父亲,就更不容易了。
存悠身形小巧,体态轻盈,这清濛山又来过数回,方叔脚步快,也没落下存悠。
方叔刚招呼存悠往上爬,见有个官差模样的人,仿佛在轰撵方氏,官差可不是好说话的,方氏崴了脚,再加上性子执拗不肯走,可要吃苦头。方叔赶紧下山,替方氏解围。
带着方氏回到雇来的马车上,方叔去附近找些消肿的药材替方氏敷上。
存悠爬到清濛山顶,已经快到正午了。
这几颗果树,长在半山腰,存悠一路爬上来,一个衙役都没看见,存悠唯恐父亲他们被关起来之后,无人看管,也没人给他们送饭。
存悠摸了摸平日放零嘴的荷包,糟了,里头只有一块点心,这才想到,来得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