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嫁丈夫呢?”
“去世了。”
又安静了一瞬。
“那,你再嫁丈夫的孩子呢?”
庭院里陷入了令人恐惧的寂静。
他们是做过调查的!
果然!
也对!毕竟他们是皇家的!这点调查还是应该有的,毕竟说了是要“全国彻查”。
我攥着脏裙摆,听着充耳的心跳声,鼓了鼓劲,在持续可怕的寂静中,一低头一鼓作气走了出去。
当我来到房子里时,我的两个姐妹和后妈都僵呆了。但是屋子里的侍卫们却没注意到我。
“是我。”看了侍卫们一会儿,我沉静发声。
所有侍卫都看向我,面含惊讶。有的还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
“你是这家的孩子?”一个侍卫伸着脖子匪夷所思地问。
我知道,因为我现在全身脏兮兮:裙子发霉、打着补丁,脸上黑灰,一身煤渣,头发上结着土块。就连我的俩姐妹和后母都目瞪口呆。
“就是她。”后妈转回头,望向侍卫们,声音沉稳:“她只是个帮忙洒扫的……一个‘灰姑娘’而已。一个下人,属实算不上什么‘孩子’。”
房间内又安静了一瞬。
“肯定不是她!我们平常都不让她进房子里的!”安娜突然尖声道:“你看她那样!那种德性怎么可能能去的了舞会!更何况还是跟王子跳舞?!进我们家都嫌脏!”
“对啊!”杜苏拉也立马跳脚:“我们都没能去舞会呢!要被王子选中,也该是我!”
“是我!”安娜叫道。
“总之不会是她!”她们一齐指向我。
我不得不垂眸敛眉、咬着嘴唇,怕自己嘴角上扬笑出来。
她俩演的可太好了!
平常我们仨互相谁也不认谁比谁大,都争当大姐。如果这劫过去,我一定请她们吃大餐!!让我叫她们一声姐我也愿意!
“……行了,不管怎样也得试鞋。”一个侍卫有些嫌弃地说道。
“她只是一个佣人!”杜苏拉叫道。
“一个奴仆!”
“一个下贱的下人!怎么值得试穿王子拿过的水晶鞋!”
“我也想问,”后母老生在在,稳如泰山,“这灰姑娘只是我们家的一个下人而已,平常就只是烧烧锅、扫扫水,”她嗤笑了一声,“其它什么都不会的个破烂丫头,还需要试这尊贵的水晶鞋吗?”
“这是国王旨令,”一个侍卫无奈道,用下巴点了点水晶鞋,“没办法,都得试,大不了过后洗一洗。”
其他侍卫讥笑出了声。
“哼。”后母冷哼了一声,不愿再看我似的转过身。
“哼!她能试穿!我不服!我刚刚没试好!我再来一次!”杜苏拉突然红着脸大叫。
旁边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杜苏拉夺过鞋,又使劲往上套。然而不管她怎么套,都是要么脚指头够不着鞋头、要么脚后跟够不着鞋底。
我们都知道,她在拖延时间。
“啧,哎,”一个侍卫皱起眉,伸手要拿,“这鞋你穿不上!给我吧!”
“我来!”眼见那鞋要被侍卫拿走,安娜又趾高气昂地走过去,一把挤开杜苏拉,她撩了一下金色的头发:“肯定是我能穿上。”
安娜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先欣赏了好半天自己的脚指甲,又比对了半天水晶鞋,最后在侍卫快不耐烦发怒时,她才开始套鞋,结果那鞋比她的脚小一半,她怎么也套不进去。
“你穿不上!”那侍卫皱着眉头,准备夺鞋。
“啧,这鞋子怎么回事!不可能啊!”安娜焦急又烦躁地叫道,抬头冲侍卫好声道:“你等等,我把脚后跟削了就能穿上了!”
不愧是安娜,她这话一出,惊吓倒周围一片人。
然后安娜就兴冲冲地拿着水晶鞋开始找剪刀了,找到剪刀就开始歇斯底里地比对着自己的脚,顿时我们一家以及侍卫一队都乱了阵脚。
我们是假忙乱,趁机还踩了侍卫几脚、怼了他们肋骨几下。
侍卫们则是惊吓有余,慌忙都在夺剪刀。
“哇!这,这使不得啊!”
“你们家也太恐怖了吧!”
“你们家是怎么回事!?停下!住手!”
虽然安娜编的这一出够精彩,但是闹剧终归还是结束了。
就在所有人都闹完,其他侍卫都精疲力竭、甚至夺完剪刀和水晶鞋深呼了口气,完全忘了还有我的存在,只想着赶紧离开我们去下一家时——
一个守卫突然出声:“还有那谁呢?那个灰姑娘。”
一众侍卫如梦初醒,豁然想起我的样子。
“该你了。”侍卫冷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