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你怎么来了!”见许稚的身影出现,舅妈吴喜梅惊讶道。
许稚腼腆地笑了笑,把把包塞进小摊位后面的柜子里,扯出围裙利落系上:“我作业做完了,下午去了一趟新华书店,正好就过来了。”
“您的卤猪头肉,要啤酒不?山城、蓝剑都有!”吴喜梅一边奔波在小方桌和铁皮小车两边,一边和许稚说着,“那你也该直接回家去啊,外面多热——去书店买了啥书?”
许稚左右看了看,这会客人挺多,有的是要买卤菜,有的则是坐在支起的临时小桌板边,看样子是要喝夜啤酒。
“没买呢,没合适的。”许稚把夹子夹着的一摞白纸拿下来准备给客人点单。她没和舅妈说起那本《名师数学》,“书都是以前的,我都抄得差不多了——舅妈,我去招呼这一桌啊!”
十八块八,哪怕是这样的数字,舅舅和舅妈肯定也不会皱眉头。
一直都是这样,只要她说有用,家里能掏出来的钱都会掏。
但许稚舍不得。
她怕舅妈察觉,迅速看准了一家舅妈来不及招呼的小桌子,主动迎上前去:“今天吃点什么?”
“鸡爪有卤的有凉拌的,卤的特别香,凉拌的酸辣口,夏天吃刚刚好。”她扫一眼出摊的小车,就知道今天做了什么,“要是吃肉觉得腻,也有素菜拼盘,提前卤好的,有藕有莴笋片,可以拌成香辣的,特别下饭……”
吴喜梅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无奈地和丈夫许树民说道:“这孩子,一到花钱就舍不得,老是去书店抄书——多废眼睛啊!都说了多少次了,让她别抄了,就买本新的,用铅笔做了擦擦干净,还能留给悦悦高三用呢,就不听我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许树民手腕上一用力,沉重的铁锅颠了一颠,里面的米粒和蛋液就混合在了一起,金黄分明,芳香扑鼻,“随她吧。”
吴喜梅又叹了口气,看了看不远处专心记录的外甥女:“这孩子,真是。”
她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又利落地继续做着活儿,甚至比之前的动作还要快上几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今天争取早点回家,别把小禾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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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了下去,月亮升到天顶。
摊位上的东西都卖得精光,舅妈看着还没散去的人群,和舅舅商量着明天要不要再多买些菜。
许稚帮着把小桌子收回铁皮小车的后斗里,又把锅什么的收回去。
“小禾,回家了!”
舅妈一声招呼,许稚应着,坐上了后斗里。
县城的路并不是十分平坦,她扶着身边被颠簸得发出“叮叮咣咣”声响的锅碗瓢盆,稳住自己左右摇晃的身体。
铁皮小三轮艰难地穿过狭窄的巷道,停在了筒子楼附近的空地上。
许稚和舅舅、舅妈说了一声,背着帆布包去小卖部。
老板娘还在打牌,姿势都不带变的,只是坐在对面的两个牌友换了新的面孔。
听见她的脚步声,老板娘转过头,随意道:“汽水在冰箱里,自己拿。”
“谢谢阿姨。”许稚翻出钱包里的五毛钱,用台面上的计算器给压住,“我把钱放这儿,您别忘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乍然接触到外面闷热空气的玻璃瓶上,顿时散出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
忙活了一晚上,闷热的天气裹着衣服,她身上也有些难受。
许稚小心翼翼地把冰冰凉凉的瓶子贴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凉快……”
惦记着把汽水给妹妹拿回去,许稚加快脚步往回走。
刚到家换好鞋,许悦就凑了上来:“姐,我汽水呢?”
“带了,在我包里呢,喏。”许稚把汽水递给她,“我先去洗把脸。”
等许稚从厕所出来,舅舅和舅妈还在厨房里做饭。
暑假和平时上学不一样,上学的日子,姐妹俩晚饭都不会在家里吃,毕竟晚上还有晚自习。
但进了暑假,俩人都在家里。
一开始舅妈还说,晚上就别等家里人都回来再吃,让她们俩自己解决。
给个三块五块的,在楼下小饭馆里头炒两个菜,也很香。
姐妹俩却不肯,硬是要等舅舅和舅妈回来,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米饭是提前热好的,姐妹俩谁在家就谁负责煮。
但菜色却是要看当天出摊剩下些什么。
有时候生意好,剩的就够一盘菜,那还得再多添两个菜才够一家四口吃。
遇上生意不好,剩得多些,那天的菜就少些。
之前许稚还提议过,暑假要不就她和妹妹来帮舅舅舅妈做饭,回家还能吃口热的。
但实践了两天就发现,这么弄反而还多了些麻烦——
夏天热,做好的饭菜容易坏,又不知道今天具体是什么时候能收摊,饭菜放冰箱里,等会还得从头开始一个个热过去。
反复加热的菜肴味道和卖相都不怎么样,还不如舅舅回来现做。
许悦正在饭桌上鼓捣着什么,见许稚出来了,对她招招手:“姐,过来过来。”
“怎么了?”许稚走过去,才发现许悦不知道上哪儿变了两根吸管,“你不是不爱用吸管喝吗?”
许悦性格急一些,用吸管喝汽水,她老嫌弃太慢了,许稚说瓶口可能不干净,结果妹妹是宁愿把瓶子擦一擦,也懒得用吸管慢慢喝。
今天这是转性了?
“一起喝嘛!”许悦指着其中一根吸管,“我听妈说今天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