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神，她继续说：“米娜斯跟你结婚，还有列森什么事？“
约恩反应过来，尴尬地咳了几声，恢复认真的神色，回答她的问题：“我说了，她成为女王之后，会有很多的伴侣，如果她跟我结婚还可以再找其他男人；而且我法力这么弱，父王应该是不会允许我跟她，他会觉得我破坏她尊贵的血统。”
他用了应该，并不是还存着和米娜斯结婚的念想，只是对父王的决定心存侥幸。
“好过分。”奈奈在自己的大腿锤了一拳。
约恩用手撑着脸，看她：“你在说米娜斯还是父王？”
“都有！他不配做父亲，不会做一个好父亲！”
约恩的眼底盛满失望：“我也说过一样的话，因为米娜斯带我出去玩，父王发现了，她不承认，他归罪于我，把我放在地牢里，饿了两天。”
救命……
地牢，哪个父亲会把亲生儿子放在牢笼里断食两天？
奈奈沉默，没有深入这个话题。
她不想说，更不敢说，如果让他想起那可恶的父亲，狠心的手段，就更加不会随意地放走自己了。
而约恩已经沉溺在回忆。
他在赏金集市呆了很长时间，若不是父王传信回诸神之冬，他会想一直不回去。
其实那封信也不是传给自己，米娜斯没让他看密信，只说了父王让“我们”回去，而是不是“我们”，他在议事大厅看父王的眼神就知道了——不是。
米娜斯或许也看出了他的不满，关口之战也央求带上自己。
若不是米娜斯的庇护，父王应该也该忘记他了。
约恩许久没想起的那些一生中那些微不足道但在父王眼里却是弥天大错的“错误”，正疯狂涌进自己的脑海里。
他其实挺羡慕列森、羡慕眼前这个女孩，更向往她来自的那个世界。
他在地源应该不会受歧视，在奈奈的世界应该会更开心地生活吧。
约恩双手撑在脑袋后面，看着遥远的星空。
他有想过种种回去复命的可能，父王的暴怒、兄弟姐妹的嬉笑……那些熟悉的嘴脸在他的噩梦中频频出现。
但是约恩还是没冒出要对奈奈反悔的念头。
她救了自己，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从抛弃他的路上折返的人。
还是让她走吧。
约恩合上眼睛，关闭了自己看星空的窗户，也短暂地关闭了父王一直强调的冷血无情的君王风范。
他从来都不是王，为何要学习王呢？
**
第二天，太阳从地平面上升起，橡树林还沉没在一片雾霭之中。
枝叶在奈奈眼里迷迷蒙蒙，她以为是自己刚醒，但过了一会儿，雾色依旧浓重，像淡色牛奶漂浮在空气里。
这样的天气真的是太好睡觉了，奈奈打了个哈欠，又沉下脑袋。
太阳慢慢地上升，雾气渐渐散去，金光照亮森林。
奈奈睫毛颤动，再次醒来。
醒来的还有约恩，他朦胧中感受到了光亮，但是他却不打算睁开眼睛。
他听见身边枯叶细细簌簌移动的声音，脚边被衣物拂动，一种痒痒的触感再次蔓延到他心里。
约恩知道奈奈要离开了。
他装睡，当作没知觉。
正打算就着声音再次睡过去时，脸上仿佛掉落了什么很轻的东西。
奈奈蹲在他身边，看了他一会儿，那立体的鹰钩鼻、深邃的眼窝、淡金色的头发，像极了那种杂志上的外国模特。
想起第一次在赏金集市见他的时候，对他印象极为不好呢。
她声音轻柔地道：“谢谢你，是我有眼无珠，你是个好人。”
说罢，她踩着吱呀吱呀的落叶走了。
约恩不着痕迹地翻了个身，想着继续睡去，但一时清醒至极，那踩着落叶发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究竟是谁该谢谢。
他也该说谢谢的。
**
约恩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再次醒过来。
他坐直，看着面前的一堆树林，仿佛做了一个好坏交杂的梦。
约恩拍拍屁股站起来，通过太阳辨别方向，走出森林。
他不打算回去诸神之冬了，还是去赏金集市吧，那个自由城给了他真正的自由，比极北之地更像家。
不知道那个钥匙，会不会知道哪面是南，顺利地回到地源呢？
约恩一边走着，一边隐隐担心。
西边刚好是约恩昨晚停马车的地方，但他走了许久，仍然没有发现马车的踪影。
他蓦然又想起，昨天奈奈第二个条件是把马车给她。
鬼灵精如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熟睡的机会，把马车开走了……
约恩自己忍不住地对荒野轻笑一声。
他在笑她的聪明，又在笑自己的愚蠢，自己居然还分神去担心她会不会分辨方位？
约恩沉默无语地走着。
临近中午，他气喘吁吁，终于看到了一个城市。
他要去吃点东西，还要买一匹新的马。
正要踏进这座城市的街道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熟悉的声音在叫嚣着，熟悉的身影正挣脱众多男人的禁锢。
约恩望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随后又于心不忍，控制不住自己，往她的方向跑去。
为什么？他明明放走了奈奈，却还是落入了那些官员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