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六年前的今日,堂堂镇国公世子却被迫假死逃生,从此改头换面流亡人间,镇国公府阖族的恨与怨在一夜之间,沉重地压在六年前少年尚显稚嫩的肩膀上。
他从此也只能是一个被仇恨操控的傀儡,藏着真相,压抑着情感,在无边地狱中缓缓独行,整整六年。
直到今日,乔书珞的身影突然在黑暗中撕扯出一抹天光,时隔六年,终于有人会再次惦记着自己的生辰,备好长寿面对自己说,“今日,不正是你的生辰吗?”
那具一心复仇,被仇恨占据满脑的行尸走肉似乎终于又活了回来。
顾怀远没有松手,像是担心一松手怀中的人会再次消失不见,就像一个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抓住了属于他的最后一丝天光。
他喟叹一声:“只要你还在,就好。”
乔书珞轻轻一笑,纤长的手掌搭在顾怀远宽广的后背上:“夫君放心吧,我一直都在。”
“那就好……”
顾怀远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他埋首于乔书珞的颈间,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他不安的情绪在逐渐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乔书珞才用上点力气推了推顾怀远压在自己身上的身子,有些无奈:“夫君,我们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啊,再站下去面就不好吃了。”
顾怀远的意识终于彻底回笼,他直起身来,捧起乔书珞娇丽的脸,借着脚边灯笼暗淡的光影,他发现了乔书珞的鼻尖上蹭上了一点白面,这么久了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顾怀远不由觉得好笑,唇边笑意清浅,抬手拂去乔书珞鼻尖的那点污迹:“不过一个生辰而已,你别让自己受累。”
乔书珞拎着食盒在他眼前晃了晃,莞尔一笑:“这可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辰,而且只是一碗长寿面,哪里就能谈得上受累呢?”
说着,顾怀远一手牵起乔书珞,一手提起脚边的灯笼向屋内走去,男人的手掌宽大燥热,温暖了乔书珞微凉的指尖。
“今日候府内怎么这么安静,房中也未点灯?”顾怀远终于问出了定北侯府今夜的异样。
乔书珞无奈:“我本是想着早些赶回房中,待夫君进来后在突然点灯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谁能想到夫君比我先到了一步。”
“是吗?”
了解清楚状况后,顾怀远微微抬眼,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更不曾解释今晚他的情绪为何会如此激动。
可乔书珞却没说出实情,长寿面是一早便备好的,她也早早便让人在侯府外守着,不论顾怀远何时回来,她总能最快地知道并赶回房中,按照计划的给顾怀远一个惊喜。
可是这些计划却被皇上派来传递消息的暗卫打乱了,顾怀远踏进定北侯府的那一瞬,她依旧在应付皇上派来的暗卫,是以,这才没能赶上。
想起皇帝传来的那两句话,乔书珞难免觉得有些心惊,特意让她去查顾怀远书房中的来往书信,看来皇上是彻底对顾怀远起疑了。
而她,也因近些日子鲜少向皇上汇报顾怀远的动向而引起了皇上的不满。
乔书珞不由纳闷,近些日子顾怀远做了什么事,她也算是知晓一二,可究竟是其中的什么举动才会再次惹起皇上的疑心,皇上到底派自己盯得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盘桓在乔书珞的心头,直到将食盒放下,顾怀远将房中所有的灯火都悉数点起,乔书珞才回过心神。
她将食盒打开,取出那碗长寿面,推到顾怀远面前,眼含期冀:“快尝尝怎么样,我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