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一片废墟,看上去,荒废了已久,有些年代了,走进了,就能看到厌雪站在那儿,孤零零瘦瘦小小的一棵,站在雨中,没有伞也没有斗笠,就这么任雨滴砸在她的身上。
白光渊愣在原地呆了一瞬,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心中的疑惑又达到了顶峰。
“喂,下雨了,伞也不带,还要我给你送来。”来的路上,白光渊顺路买了一把伞给厌雪带去。
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厌雪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慢慢地转过身,眼中黯淡无光心事重重的样子,朝着白光渊吃力地扬扬嘴角,从他手中接过伞,却不撑开。
怪异,太怪异了。白光渊的心突突直跳,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其实在刚刚他看到雨中的厌雪的身影的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已故的洛羽歌的身影,有九分相似。他盯着厌雪看,但是刚刚的那种感觉又没有了,仿佛适才只是他的错觉。
真是魔怔了。白光渊心道。
厌雪撑开伞,将她雨水阻隔开来,但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不出意外的话,回去就要开始头疼了,她一到下雨天就会头疼,五年间一直都是这样,看了很多大夫都没什么实际的效果。
“你来这儿做什么?”白光渊终于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来财神庙就算了,还能说是求财,但是来一座破庙,可实在说不上是什么雅兴。
“我母亲叫我来的。”厌雪整个人都气压很低,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依旧平淡冷静,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有一股子绝对的理性在其中。
和洛羽歌很像。白光渊不自觉地想。他再一次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诧异。
让人感到诧异的,不仅仅是厌雪此刻的状态,还有她说的话,“母亲让她来的”,百里厌雪的母亲,百里舞风,据说十年前就已经亡故。已逝之人,又该如何告知自己的女儿要去什么地方?
细思极恐、后背发凉。白光渊开始怀疑出问题的是不是自己。
也许是看到白光渊的疑惑,厌雪掏出一张纸来。说来奇怪,明明自己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唯独那一张纸被保存得很好,“你看吧,我没有骗你。”
白光渊没有接过信纸,只是狐疑地扫了一眼。
这分明是一张白纸,别说信了,连个字都没有,在厌雪身上发生的怪事太多,白光渊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质疑她了,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我娘说,这里的财神庙很灵验,叫我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看看。”
“所以你来了朔州?”
“是的,我娘希望我来这边,所以我来了,但是,这里没有什么灵验是财神庙,只有一片废墟。”厌雪回答,她的语速很慢,像是一边在回答白光渊的问题,一边在思考什么,“这不是第一次来,阿娘的信中提到很多地方,我一般都会找机会去,但是结果都和今天一样。”
也就是说百里舞风在信中提过很多地方希望自己的女儿去,但无一例外信中提到的地方如今都是一片废墟。
在去财神庙的路上,白光渊也和当地的居民打探过消息,那里十年前确实是一家香火很旺的财神庙,但不知怎么的,后面就渐渐衰败了,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不会有人记得了。
也许厌雪口中提到的所有地方,在十年前确确实实都存在过,只是百里舞风在写这些信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十年后的今天,那些在她眼中无比有意义的风景都会化为乌有。
也就是说这些信都是十年前的信,十年前,百里厌雪也不过是一个小娃娃,又为什么在十年后的今天她想到了要去这些地方?
“你这些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白光渊问。
“这五年间,每年我的生辰,都会收到一封来自阿娘的信。”
“那你知道你父母去哪里了吗?”白光渊心一紧,五年,又是这个数字,这个五年,到底是有什么魔咒!
厌雪回答得很自然,“他们去云游,说是要享受生活,算了算时间,应该也有很多年没回来了。”
她本来脱口而出5年,但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五年”这个时间点最近出现得太过频繁,频繁到有些可疑,再想想自己离开京城的目的,到嘴边的话她又收了回来。
这小小的举动被白光渊收入眼中,轻咳了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至此,白光渊对之前慕无离所说的大致信了个七七八八,只是随着他的相信程度逐渐增加,脑子里却是越来越混乱。
慕无离说现在的这个百里厌雪才是“真实”的百里厌雪,又是什么意思?
抱着满腔疑惑,后面的几天厌雪都安分了许多,老老实实的哪都没去,就算出去,也只是在主城区活动,更多的时候都是满怀心事的在客栈附近徘徊。
相比厌雪,白光渊要做的事显然就要多一些。他开始穿行在大街小巷,跟朔州的本地居民们打探一件事,而这件事无一例外都是关于百里厌雪的。
他先问:“你知道百里厌雪这个人吗?”
白光渊现在才想起来,朔州,百里家的旧址就在朔州。
提及“百里厌雪”的名字,无人不白眼咂嘴,而提到最多的,就是五年前那一场“渡魂之战”,虽是与邻国的战争,但在那场战役中,除了击退的邻国外最大的胜利,便是百里家家主——百里厌雪之死。
前线的事处在后方的百姓自然是不知道详细过程,只是听说百里厌雪与本国,也就是渊国,签订契约,说只要百里厌雪协助渊国军队击退邻国,皇帝便主张赦免百里一族的罪孽。百里厌雪身为百里家最后一任家主欣然答应,在实际的作战过程中,她也却是协助渊国军队打得敌方节节败退,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