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什么都不做而感到后悔,不如做了什么再感到遗憾。】
秦之白向来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他在做出任何行为之前,都会迅速地权衡好所有利益,只要对他有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即便于他而言所得的利润只有十分之一,他也是非常乐意,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将那一成的利润变成八成。
所以百里厌雪曾经说过,比起做杀手,他更适合做一名商人,毕竟秦之白本身就出生于商贸世家,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变成了如今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在商贸界可谓是损失了一位优秀的人才。
自他知道百里家还有百里厌雪幸存的时候,就开始动用从善教的所有人力追查她的下落,他的目的只要是了解百里氏族的都知道,不过是百里家特有的能力,和只有历任家主才知晓的百里秘宝的下落。
秦之白虽然疯,但他也知道什么该惹什么不该惹,他现在还没到和慕无离撕破脸的时候,虽然很可惜,但是此番只能作罢。他摆摆手,四周的杀手尽数退下,给百里厌雪和慕无离让出一条路来,再回头,秦之白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人神出鬼没,且穷凶极恶,若真下定了决心今日要死磕到底,铁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们,不过这下一来,百里厌雪辛辛苦苦隐藏了那么久的行踪,是彻底暴露在了秦之白眼皮子底下,今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这一切的后果,她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默默地跟在慕无离后面。走出一段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以免增加不必要的误会,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支支吾吾道:“抱歉……我不知道他会出现在京城,但是百里家绝对和从善教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明明是一个非常能说会道的人,这时候却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江自己和从善教撇开关系,听上去就像是苍白无力地狡辩。
“你没有必要和我说。”慕无离回应,“百里家的事情,我不想了解。倒是从善教,你知道多少,都说与我听。”
“……”百里厌雪原本明亮的眸子沉了沉,老老实实回答慕无离的问题,“秦之白是从善教的教主,你可以认为从善教就是一颗在各个领域为祸四方的毒瘤,还是尽早把他们除掉吧。此前在林丞相府中看到的那颗头颅,是从善教里的一员,你们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身份的。我认识此人,是从善教中,为数不多的,讲道理的人。”
“今日之事我会进宫如实禀告父皇。”
“哦。”她看上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不怕吗?如果要将今日之事说清楚,你的身份定然瞒不住。”
百里厌雪笑,“你觉得我会怕吗?”
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能打败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她的眼,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自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从来不曾黯淡过。
慕无离叹息,“罢了,你先回府等我,我去去就回。”
百里厌雪似乎没料到慕无离竟然没赶她走,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败露,对慕无离来说也是有着很大影响的,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昭旭娘娘唯一的血脉,可容不得百里家的无名践踏的。
“愣着干什么?还要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百里厌雪灿烂地笑了,她从来没笑得如此开怀过。
原来这个人也会真心实意地笑的。慕无离心想。自从认识她以来,见的最多的便是她那副千篇一律的虚假的笑容,就像是专门为了应付什么人而特地练出来的,现在才见到百里厌雪的真实一面,有些诧异。
不过,百里家族的人最擅长骗人,定然不能被表象给骗了,当年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太过于轻信百里舞风,才落得了如此悲惨的下场,他定然不能重蹈覆辙。
两人背道而驰,一个向着皇宫的方向,另一个在转过了路口之后,并没有朝着王府的方向回去,而是沉着脸,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没人能忘记回家的路吧?也许她现在去的地方,也可以被称之为“家”。
不是说有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家吗?那么这家荒郊野岭的一间经过多次修修补补的破屋,也能称之为“家”吧?
当初逃出来的只有三人,她,弟弟百里万,还有师父百里昔弦,舅舅失踪了,为了掩护他们三人出逃,就再也没追过来。
这个“家”,根本不能被称之为“家”。
厌雪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推开门,向密道走去。
刚走进密道,便飞扑过来了一坨,抱着厌雪不肯撒手,甜甜地喊:“阿雪姐!”
这个女孩就是阿晚,多年前,厌雪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把她捡回百里家的,当时的百里家已经没落,只能为难阿晚跟随自己一起流浪,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对阿晚抱有内疚之感,如果当初遇到的不是自己,说不定她能遇到更好的人家,而不是跟着自己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厌雪宠溺地摸摸阿晚的头,毛茸茸的,像小动物一般,不禁心中发软。
还没等她好好地跟阿晚叙叙旧,阿晚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蔑的嘲讽,“哟,这不是家主大人吗?出去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我们家主大人攀上了什么高枝,把我们赌忘到脑后去了?”
百里厌雪不知该如何面对小万,尴尬地挠挠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阿晚,先帮她发火了,她松开厌雪,跳到百里万身边,没大没小地挥着不痛不痒的拳头,大喊:“你怎么能这么说阿雪姐!阿雪姐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吗!”
“啧。”百里万不耐烦,大步走开,一句话也不想说,刹那间,原本吵闹的房间又归于沉寂,厌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