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与不碎皆是命。”老翁缓缓握住碎裂成两半的玉石,再摊手时,玉石已重新合二为一。
“万事顺其自然即可,逆局伤运,人活一世,何必管旁人如何。”
他收起玉石,一边拿起一旁的拐杖探路,一边摇头道:“娘子只当听个趣,今日风大,某这便回去了。”
萧旖怜追上前一步,谢道:“多谢老翁。”
老翁大笑着向着身后的萧旖怜摆手:“娘子出手大方,该是某谢娘子。”
萧旖怜怅然回首,望着自人群中一步一步走来的米山,想道:“若你当真知法犯法,罔顾他人性命,我该如何救你,才名正言顺。”
“萧娘子。”
米山轻声唤她,神情似不敢惊扰。
路分明那么长,他竟几步便走完了。
萧旖怜抬起头,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米山递上一袋蜂蜜山楂,宁心道:“萧娘子何故这般看着某?”
萧旖怜低头轻叹:“今日风大,竟让人莫名生起气来。”
“怎会莫名生起气,”米山知她意有所指,将蜂蜜山楂放至她手中,恍然一笑:“不若揍某一顿,出出气?”
萧旖怜气急而笑,当下也不想藏着猜着了,盯着他质问道:“你既知道那是何香料又为何说谎?”
米山不露声色道:“某该知道吗?”
只此一话,萧旖怜心中便有了衡量,她弯了弯唇角,却再也笑不出了。
“我要救她,”她吃下一颗蜂蜜山楂,酸得尝不出蜂蜜的甜味。
米山本想若无其事地一句带过,但她清澈明亮的眼望过来,任何一句谎言都再也发不出声了,他顺着她的心意道:“她会无事。”
“是你,是你?当真是你?”
萧旖怜压着情绪,纠结挣扎,哽到快发不出声道:“那你呢,那你呢?”
“某不会让你为难,”米山微微俯身,恳求道:“再给我一日时间,可好?”
萧旖怜的情绪崩于一瞬,她狠狠甩下手中的袋子,近乎吼道:“米山,这便是为难。”
蜂蜜山楂滚了一地,灰头土脸的小乞丐高兴地扑上前,将沾了灰尘的蜂蜜山楂一个不落地拢成一团,重新装进袋子中。
他吞着口水,两眼发光地看向萧旖怜,问道:“娘子这是不要了吗?”
米山眸光忽暗,抢答道:“不要了。”
小乞丐如珍似宝地将袋子搂在怀中,跑远道:“好,好,好。”
他四处望了望,宝贝地拿起一颗,连半点灰尘都舍不得擦,埋头一阵狼吞虎咽。
萧旖怜背过身去看小乞丐,哽咽道:“米山,你究竟为何要毒害旁人?你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米山窥镜自怜,选其一而答道:“某一直都是这样。”
他看着她疏离的背影,想道:“少时爱慕,我以为终有时能走到你身边,纵使一路坎坷、荆棘缠身,亦无谓,我以为是命运使然,是身不由己。”
“直至此刻,我才终于清醒过来,你于我,便是我终其一生,也得不到。”
萧旖怜闭眼叹息,缓声道:“你之事,自由你决断。”
米山果决转身,与她背对而立。
他走得很慢,但并不稳当,好似被无形之物绊住了脚,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沉重而拖沓。
临上马前,他挣扎回望,见她眼中晶莹闪烁,不敢犹豫,垂目回头。
东市,师安药肆。
师书白踮着脚,伸手够着最高的那层药柜。
米山翻身下马,步入药肆中,他上下打量他一番,走上前,毫不费力地抬手拉开那层药柜,拿出药柜里的梦颜花,递给他,一字一顿道:“师,书,白?”
师书白木然接过花,愣道:“是。”
“走,”米山面无表情地拎着他的衣领,大步拖着他往外走。
“你,你,你!”师书白后仰着脖子挣扎着往后退,无奈米山力气太大,他还是被拽出了门外。
“弱,”米山松开他的衣领,皱眉瞥向他,拍着他的肩膀,摇头道:“太弱。”
师书白怔在原地,愣道:“甚?”
米山不答,瞪着他道:“吃酒去。”
“不,我要救人去。”
师书白挥着手中的梦颜花,往药肆内走道:“改日,改日,我今日没空吃酒。”
“只能今日。”
米山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继续拖着他往酒肆走道:“改日某便没空了。”
“哎,”师书白扯着他的手臂,急道:“人命关天,你快松开我,我还要去研制解药呢!”
“解药?”米山停下脚步,问道:“你要救柳青莲?”
“嗯,”师书白呆看着他,补充道:“还有柏二,他们中了赫芷之毒,我要去救他们。”
“你救不了他们,”米山拖着他继续往酒肆走:“吃酒去。”
“咕嘟咕嘟,”师书白倒扣酒碗,滴酒未落,他抹着嘴角的酒水,问道:“你也知道赫芷之毒无解?”
“你,”米山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倒了碗酒,笑道:“你为何要救人?”
“我是医师,自然要救人,”师书白倒了碗酒,碰了碰他的酒碗,认真道:“柏二是我挚友,我要想办法救他。”
“有趣,”米山举碗敬他,夸道:“你是个好人。”
师书白摇头纠正道:“我是医师。”
“好,”米山饮酒道:“医师好。”
“你醉了?”师书白见他脸颊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