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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月回到房中,便开始筹备从侧夫人手中购置书肆的银两。
银两不足,她才遣人去寻沈潜来商议,忽然得了清漪来报,说是梁淼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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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沈潜傍晚时分顺着梁淼的话,支使了府尹府几十个人在城东巡逻。
晚膳前便有人来报,有个人贩子叫人端了窝,城东尽是乱窜的女子与孩童。
他强压着心思,陪许明月用过晚膳,便往府尹府去了。
被抓的人贩子下了狱,他拐来的那些女子与孩童,暂且都被安置在府尹府。
沈潜到了府尹府,被府尹引着见到了那些女子。
都是蓬头垢面,神思恍惚的。
抬头看他时,目光也都是怯怯的。
沈潜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女子。未及扫完,那一众怯怯的目光中却忽然窜出来一个极其狠厉的。
他几乎是一瞬间便察觉了那视线,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就这半步,躲开了冲上来的一片刀刃。
握着那刀刃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很快被侍卫拿下了。
那女子被强摁着跪伏在地上,口中却还喃喃:“登迎……进业……沈潜,我要你的命!”
侍卫撩开那女子的头发,好叫沈潜能将这个胆大包天敢刺杀他的疯妇人看清。
沈潜走上前,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眉眼——然而其实不看也已经想起来了,从她口中喃喃的话语,便能想起来。
这是那日他同许明月回傅府,在那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傅登迎的妻子,傅二夫人。许明月称她一句“嫂嫂”。
他隐约想起,因为傅登迎险险害得许明月腊月里被泼冷水,他便寻了契机将人发往琼州府。
之后似乎有沿途的官员试图巴结他,写了信来问他与傅登迎的关系。他回了些字句,但不是什么好话。
他看了一会儿这位傅二夫人如今的情态,大致猜到了傅登迎的下场。至于“进业”是谁,他并不在乎。
傅二夫人为了家破人亡的深仇,要找他索命,他其实不意外。
然而她出现的时机这么恰巧,偏在金陵,偏在此时。
若为了永绝后患,其实他应当将人杀了。
但今日才见过梁淼,又听她说了那番玄而又玄的话——知道未来的事,能够阻止他与娘子之间生出嫌隙。
他是不信天命的人,然而此时也很想弄清楚这一切。
是傅二夫人被梁淼用作了棋子,还是梁淼真有那样玄乎的本事。
若是前者,他需得将两者都赶尽杀绝,才能保住当下的无忧。
而若是后者,他却能借梁淼的本事,趋利避害,将走向许明月的那条路铺设得更加万无一失。
他缓缓转着指上的玉扳指,命人将傅二夫人锁入了厢房。
出了府尹府,敬一驱车就要回许府。
行至半途,沈潜喊他换了方向。
车子一路驶过几条长街,停在一座僻静的小院前。
马车停在门前,很快便有管家来迎,一面将沈潜迎入院中,一面汇报:“每日没有人来往,也没有书信来往,只许小少爷总想着递口信给夫人。”
沈潜点头,在院中瞧见了管家口中的许小少爷。
许明星也远远瞧见了自己这个首辅姐夫。
锦袍狐裘,玉带银勾,院门口洒洒落落地那么一站,倒真有那么几分君子的模样。
但许明星只在心中恨恨地“呸”了一声。
什么君子,这个沈潜分明只是个贪慕姐姐美色到不择手段的小人!
几月前父亲病重,他才知道,原来姐姐同傅姐夫离了心,新嫁了位首辅姐夫。
当时他好奇,便想去问一问来送信的差使,姐姐新婚后过得如何。
那差使生得一副少年样貌,口中还总叼着根不知什么草。虽说自称是傅姐夫派来的,却对傅姐夫与姐姐的事一问三不知。
他那时便觉得奇怪。
前些天回府,在府上又撞见了那差使,却是跟在沈潜身边,管沈潜叫“主子”。
他这才惊觉,父亲也好,姐姐也好,都是被这个首辅姐夫给骗了。
然而他才反应过来,脚下步子刚要调转往许明月院中去,便被人敲了闷棍晕过去了。
再醒来,便同生母姨娘一起,被看管在了这处偏僻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