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高高举起手里的一只海螺,骄傲地与同伴说:“这是神女赐给我的!你们想看,想摸,得先叫我一声大哥!”
他的话音刚落,沙滩上便响起一声又一声“大哥”。
“大哥!给我摸摸……”
“我先摸,大哥!是我先喊的。”
“……”
白鱼鱼忍俊不禁,还有些许好奇,小孩子口中的神女是何许人也。
一阵咸咸的海风吹过,白鱼鱼迷了眼睛,再睁开眼时,便发现那个先前举着海螺炫耀的小孩子两眼放光,正定定地望着她。不只是他,其他孩子也像才发现她的存在,惊喜地看着她。
白鱼鱼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孩子们兴奋地扑过来,嘴里还在兴奋地喊着:“神女!神女——”
白鱼鱼感到心脏一阵挛缩,隐隐作痛,她皱起眉头,忍耐着不适,耳朵却像进了水,嗡嗡隆隆的,再也听不清任何字眼,脑子响过一声尖锐的刺响,她痛苦地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周遭的一切都已改变。
那些衣着装饰显然不是中原人的孩子已经不见,白色的沙滩还在,但只有小小的一片,湛蓝的海水、洁白的云也都消失了,北海湖虽然取名为“北海”,但它到底只是一个湖,湖水是碧绿的,没有海的湛蓝。
恍恍惚惚走出蓬莱殿,白鱼鱼还在想那些孩子口口声声叫她“神女”的事。
她到底是福星,还是神女?
不论是哪一个,她都该早已过上舒心惬意的生活,是什么在阻碍她?
白鱼鱼想着,垂眸看向手里的令牌。
黄铜所制的令牌,两面各有一个大大的“令”字,看得仔细些,可在令字下看到一句:紫宸执事,如朕亲临。
不论谁拿着这块令牌,都可在宫中各处自由出入,当然,也可从宫里出去——
白鱼鱼抬起头,朝南望去,仿佛能够隔着重重叠叠的宫墙,看到宫外的广阔天地!
一个假的蓬莱岛,不足以令她满意,她想去北海国,看一看真正的蓬莱仙岛,也许,那里会有能够解开她困惑的答案,就算没有,她也能如愿以偿,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大海。
越是这样想,白鱼鱼的心越是乱糟糟的,像是塞进了一把杂草。
离宫,拿着令牌,离开这里!
一簇小小的火苗落心上,一下点燃了杂草,熊熊的火焰在她胸口燃烧,烧得她的胸口发烫,烧得她浑身热血!
白鱼鱼揣着令牌,贴着墙根,鬼头鬼脑地走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定定朝南望着,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紧张的脚步竟带上一丝雀跃。
她忽然定住脚步。
玄煜冷着脸候在甬道尽头。
白鱼鱼心头一紧,扭头便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玄煜迈开步子追赶她,越走越快,终于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猛地拽进怀中。
白鱼鱼翕动着红润的嘴唇,半晌过去,才艰难地唤一声:“皇上。”
玄煜冷哼一声,从她袖子里将令牌搜出来,然后甩开她的手。
白鱼鱼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玄煜紧紧握着令牌,修长的手指用力得发白。他的凤眸定定瞪着白鱼鱼,似要沁出血来。
白鱼鱼忐忑不安,想不通他为何如此。
她临时起意打算私逃出宫,这不还没逃得了么?
他在气什么?
玄煜眸色倏忽一沉,抬起手掌,按在白鱼鱼的肩上,靠近咽喉的位置,他的手只要再往里收一点,便能轻松掐住白鱼鱼白细细的脖子。
“想去哪儿?”他问。
白鱼鱼呼吸急促,勉强挤出三个字:“紫宸殿。”
玄煜扯起嘴角,勾出一抹冷冰冰的笑。
白鱼鱼看得不寒而栗,下一刻,她惊呼一声,只觉身体悬空,已被玄煜打横抱在怀中。
玄煜大迈着步子,将她带回紫宸殿,沿途遇上的宫人,全部低眉顺目,恭敬垂头,不敢多看一眼。
寝殿中。
玄煜扬手一抛。
白鱼鱼落在厚实松软的床榻上,“哎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