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王太后爱怜地轻拍着白鱼鱼的手臂,朝嬷嬷递去一个凌厉的眼神。嬷嬷会意,匆匆将殿门合上。白鱼鱼愣头愣脑的,由着王太后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你想杀皇帝,一次不成,就放弃了?”
王太后挨着白鱼鱼坐下,像个慈爱的长辈,在与白鱼鱼话家常。
白鱼鱼缩着肩膀,僵着身子不动,心里却很想将手抽回来。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尊贵威严的太后么?
“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王太后紧握着白鱼鱼的手,鼓励着她。
白鱼鱼张着圆圆的眼睛,没有反应。王太后微微皱眉,手上力气加大了些,尖尖的指甲几乎掐进白鱼鱼肉里,“听着,哀家要你找机会,杀了皇帝!”
白鱼鱼害怕地摇头。
她先前敢踢玄煜,是当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冷静想过玄煜有让人生不如死的狠辣手段与心肠,莫说要她再去行刺,她想都不敢再想。
王太后的脸瞬间狰狞,“嗯?”
手上猛地刺痛,白鱼鱼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点头。
王太后见状,渐渐松开手,露出满意的笑容。
“听闻,皇帝常往西内苑去看一头猪。”
白鱼鱼紧张而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王太后思忖片刻,吩咐:“猪,毕竟是畜生,也有伤人的可能,你说是不是?”
白鱼鱼想到上辈子创死她的大母猪。
没错,猪会伤人。
对上太后怨毒的目光,白鱼鱼心头一紧,咽了咽喉咙,说:“皇上已有些日子没去过西内苑看猪了。”
倘若,啰啰真的“发狂”撞死玄煜,也要跟着丧命!玄煜的死活她管不着,可是她不忍心啰啰受牵连,何况,她是养圣猪的负责人,她养的猪撞死皇上,她能逃得了?
王太后此时许诺会保她,到时候过河拆桥,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王太后:“哀家知道,你有法子让皇帝对猪重新感兴趣。”
白鱼鱼:……
她能有什么法子啊!
王太后:“去吧,哀家给你七日,七日之内,皇帝若是没有去看过猪,哀家留着你也是无用。”
白鱼鱼闻言,打个寒颤,以后死总比现在死好,想着,她立马整顿神色,十分认真地保证:“太后放心!奴一定让皇上对猪重燃爱火!”
王太后审视着她。
白鱼鱼挺起胸膛,一副忠诚的模样。
王太后终于露出笑容,“你这孩子,怪好笑的。”
白鱼鱼咧着嘴傻呵呵地笑,像只无害的小兔子,终于等到王太后摆手让她走。逃出太后宫中,白鱼鱼已经满身大汗,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是疼的,才确信这一切都不是梦,可细细一想,太后对她的态度诡异又荒诞。
她不禁想起在掖庭狱中做的那个梦。
天选之子,福星降临。
莫非……她真的有异于常人的气运?
连本该高高在上的太后,都对她委以重任,咳咳,给皇帝和猪牵桥搭线,维系一段岌岌可危的人猪情缘,怎么不算重任呢?
走过转角后,白鱼鱼停下,转身扒着墙,探半个脑袋,望着差点吃掉她的宫殿大门,心中仍旧疑惑,王太后为何如此奇怪?
她的疑惑同样困扰着伺候王太后多年的老嬷嬷。
“……太后为何如此礼遇那白鱼鱼?”
“依皇帝的性子,被人一脚踹进水里,会轻易放过那人?”
嬷嬷想一想,道:“不会。”
王太后冷笑一声,“可他没有杀白鱼鱼。”
嬷嬷:“说是为迎福星,网开一面……”
王太后:“迎来了福星,皇帝去过福星殿几回?福星若真是那只鳖,皇帝为何常去看的是猪?”
嬷嬷:“莫非猪才是真正的福星?”
王太后:“恐怕猪不是,养猪的人才是。”
嬷嬷:“白鱼鱼是福星?太后何不直接将人给……”
王太后:“哀家要看看,福星若有杀主之心,皇帝舍不舍得自毁福瑞,再者,福星若是真的,有天道护佑,指不准真有杀死皇帝的能力。”
福星与皇帝两败俱伤,才是王太后真正的目的。
白鱼鱼到紫宸殿,见到的是玄煜黑沉的脸。
“去哪儿了?”
“奴……奴在路上摔了一跤。”
白鱼鱼说着,身子一歪,像是快要站不住了。
玄煜审视她片刻,递给冯公公一个眼神。冯公公连忙去搬椅子。白鱼鱼看着送来的椅子,心头感动,想着玄煜这人起初确实冷漠,自从与啰啰亲近后,越来越有人情味,罪不至死,她不如将王太后威逼她行凶之事告诉玄煜,刺杀皇帝这样的大事,王太后也许还有别的安排,她给玄煜提个醒,让他也好提前防备……
白鱼鱼正想着,玄煜起身走过来。高挺的身形,俊美的面容,其实,玄煜比董将军、李丞相还要出众。白鱼鱼愣愣看着,想起在梦里玄煜也是这般走近她,将她轻柔揽进怀里,为她遮挡湿寒的海风,凝视着她,低下头……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白鱼鱼心中滋生,像是青草从地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芽,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玄煜停下脚步。
白鱼鱼怀着一丝期许,等着他像她梦里一样温柔,在此刻出于人道关怀,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再不济,问候一声,许她脚伤之前不必日日走来紫宸殿,更好的是,他愿自己去养猪场里看猪,她也好交了太后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