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是什么?”
阿留摸了摸敖寸心脸上的泪,指腹温热,隐隐发烫。
这是阿留第一次见到眼泪,因为阿留这个孩子好似生来就不会哭,敖寸心也从来没有在阿留面前落过泪,因此阿留对敖寸心此时脸上的水痕感到很疑惑。
可敖寸心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水光镜里委顿在地的杨戬,那句月光宣言犹如重石击胸,过往的猜忌终于尘埃落定,她不发一言,眼泪却簌簌而下。
“娘亲,娘亲!”
阿留轻轻拍了拍敖寸心的脸颊有些不高兴,以往不管阿留说什么干什么,敖寸心都特别积极的回应的,这是他第一次被敖寸心冷落。
阿留生气的挥手将水光镜打散,水光镜本来是阿留感应了天上能量变动又大又频繁,一时好奇才废了好一番功夫把法阵撕开了一条小缝,才能用水光镜窥探到天界。
阿留没想到水光镜竟然夺走了他娘亲的关注,因此很生气的打散了它,并决定以后再也不在娘亲面前用了。
水光镜的消散终于让怔楞的敖寸心回过了神,她随手擦去眼泪,抱起来撅着嘴不高兴的阿留:“对不起啊小阿留,娘亲刚刚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了?”
阿留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虽然不开心,但他还是乖乖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那是眼泪。”敖寸心回道。
阿留摸了摸自己眼下的皮肤,有些疑惑:“阿留为什么没有?”
敖寸心将脸贴在阿留毛绒绒的脑袋上,柔柔的笑道:“娘亲唯愿小阿留一生都不要有眼泪。”
“为什么呀?”
敖寸心爱怜的摸了摸阿留圆嘟嘟的脸颊,对阿留的疑问避而不答,反问道:“阿留喜欢二郎神吗? ”
“不喜欢。”
阿留知道水光镜里有不少出现的神仙都是娘亲以前和他讲的故事里的旧友,他不应该同娘亲说不喜欢她的朋友,但是阿留并不想欺骗娘亲,因此他摇了摇头,还是选择诚实的对娘亲说出自己的感受。
敖寸心有些诧异:“为何?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厉害的人吗?”
阿留皱了皱鼻子:“二郎神一点都不厉害,他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还让妹妹被凶凶的王母娘娘压在山下十多年。”
他直起身子,一双小手牢牢抓着敖寸心的手,明亮圆润的双眼无比认真的看着敖寸心::“要是阿留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娘亲遭遇这些的,阿留一定,一定会保护好娘亲。”
“娘亲你等阿留再长大一些,阿留就能彻底撕碎这座法阵,解除娘亲身上的禁制,带娘亲出去。”
“娘亲故事里的那些风景,只要娘亲想,阿留就能带娘亲去。”
“朝游沧海暮桑梧,三界之内任娘亲想去哪阿留就带娘亲去哪。”
敖寸心看着眼前小大人一样肃穆又郑重的握着她的手给她承诺的孩子,刚刚才止住的泪眼又开始泛滥了,她笑中带泪,几经哽咽才从喉头颤抖着挤出了声音:“好。”
敖荣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带着龙吉不知道怎么弄来的法旨来到了极西之海的深渊。
在昏暗的深渊下哪怕是视力极好的龙族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身前一掌之地。
在深沉的黑暗里,他恍惚见着了参天巨物向他袭来,莫名的恐惧摄住了他的心神,使之不能动弹,那些负面的令人绝望的情绪汹涌而来,几乎将他击溃。
若不是法旨及时发出光亮驱赶黑暗,敖荣怕是要迷失在这深渊海底,被黑暗吞噬殆尽。
他行走在深渊里,周围没有一丝声音,甚至就连他走动间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也被吞噬。
黑暗、寂静、没有丝毫生气是敖荣对深渊的第一印象,尽管他早就知道深渊可怖,但当他真的身临此地时,他才明白为何深海之物都对极西之海的深渊讳莫如深。
敖荣简直不敢想象他的三妹是如何在这深渊里活过了数百年,他甚至开始怀疑龙吉的卦象错了,怀疑他的三妹是否真的还活着。
他开始害怕了,甚至几度不敢继续前行,怕到时候见到的不是他活生生的三妹,而是白骨一堆。
当他来到法阵前,透过法旨的光晕看到法阵内的情况后,他吊着一颗心才算安稳了些。
已为人母的寸心正抱着孩子不知道轻声说些什么,神色温柔,一颦一笑间像极了他们的母后,温婉又柔和。
“三妹……”
敖荣情不自禁的喊道。
见法阵之中的敖寸心毫无察觉才恍然自己还没展开法旨,赶忙将法旨打开置于法阵之上。
法旨一触到法阵,在法阵上溅起阵阵水纹,随着水纹的扩散,一道圆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光门缓缓成型。
半点不敢耽搁的敖荣甚至来不及等光门稳固就着急忙慌的钻了进去,还没站稳就开始喊人。
“三妹……”
敖寸心听到久违的熟悉的声音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自嘲的笑了笑,并不理会那道声音,而是继续给阿留讲故事。
可阿留去挣开了敖寸心的怀抱,挡在她身前,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说道:“娘亲,有人来了。”
敖寸心闻言,不敢置信的转头去寻声音传来的方向,昏暗的前方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跑过来:“二哥?”
“三妹。”敖荣张开的双臂被阿留毫不留情的在几步之外挡得死死的,丝毫不让他再近分寸。
阿留在敖荣身上感受到了和娘亲很像的气息,可在娘亲没发话之前,阿留绝不容许不明之人近身。
“阿留,这是你二舅舅。”
敖寸心又惊又喜一时间都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