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趟时间旅行,两人很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谈论。
铃木凪纱没有说她的梦,也没有问任何问题,默认般接受事情的发生与变化。
他们微妙地沉默着,铃木统一郎紧紧圈住了她。
她拿捏着对方戴着戒指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插入缝隙里,两个人的手宛如严丝合缝般交合。
无言中他们又回到了八九岁的童年,渴求认同的男孩说:“我有超能力。”他很孤独。
他们开始交谈。
“你看,我有超能力。”铃木统一郎指尖一划,垃圾桶自发打开,零食空袋、铝罐们通通都压缩成一团飞进了垃圾桶里。
铃木凪纱想,也许没什么改变。
可还是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同过去、未来都不一样——现在,他们手上从未摘下的戒指。
戒面上的小石头闪闪发光。
“超能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画风一转,“不过你做得很好。”
铃木统一郎抱着她,下巴放在她的脖颈处,低低地微笑。
他感觉很安心。
毛绒绒的小狗摇摆尾巴围着他们绕圈圈。
铃木凪纱说:“还有好多事情没解决呢。”她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他回答:“嗯。”
“我出事这一小截还是得瞒着爸爸妈妈……你有帮我给学校办理相关手续吗?”
“嗯,有。”
她还是问了,“是你做的吗,关于将的灵。”
“我很害怕。”
“只顾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她越想越气拽近两人交扣的双手,对住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铃木统一郎手背上留下对称月牙的牙印,印记停留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消失了。
她躺在爱人的怀抱里,热腾腾的体温可以灼伤自己。
对方呼吸出的二氧化碳一定污染了神志,不然她为什么总是昏头昏脑鬼迷心窍地、热烈地爱着对方。
铃木凪纱想,爱到底是什么?充满了自私、伪装和欺骗的感情。
爱一直在猛烈地燃烧,越燃越有。
在黑暗中,她模模糊糊寻找到对方的头,手指摸索着额头、鼻尖,最后划到嘴唇,揪住。
呼吸停滞一下,“嗯?”他闭着眼朦胧地问。
铃木凪纱随便找了个理由:“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又快到七月了,今年的烟火一定很盛大,一起去看吗?”
睡着的人想也不想地点头。
爱会把爱里所有的杂质烧得只剩灰烬。
……
七月初,铃木凪纱按照约定去探望魔津尾,当父母完成了最为基础的责任后,他过得还不错。
“我像姐姐说的那样把爱投给了更值得爱的宠物上了。”小男孩搬出一个五颜六色的古怪陶罐,他打开它。
魔津尾期待地看向铃木凪纱。
铃木凪纱什么都没看见,配合说:“这是你的宠物吗?很可爱呀。”以前看电视听到过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经常会出现幻想朋友,长大后会自然而然消失。
魔津尾指着空气说:“这是糖果,这是小饼干……”
铃木凪纱想,下次来得带点甜品零食。
“小尾的罐子很好看,在哪买的呀?”她问。
铃木凪纱淘了一个做旧金属水盆回家。
“这是什么?”铃木统一郎问,他有时候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金色圆盆装满了水摆在面前。
“洗就行了。”她没有解释自己的古怪行为,只是看戏一般站在一旁,手里还举着相机。
哈士奇想去金盆里喝水,狗头刚伸起就被铃木凪纱辖制住,它十分委屈地呜呜。
铃木凪纱催促道:“快点呀!”她把相机对准人和水盆。
铃木统一郎按压一泵洗手液,双手手指交叉仔细地洗手,最后放进金盆里清洗干净。
他问:“可以了吗?”
哈士奇也仰面直视着铃木凪纱,眼皮半耷拉蓝色瞳仁水汪汪,看起来又傻又乖巧。
男人与狗都在等着她作出指示。
“虽然你用洗手液这点不太对……我要去打印出来,嘎嘎!”铃木凪纱满意地点头,她查阅刚才拍的照片,删去残影再选出几张反复欣赏。
洗手的人把水倒掉,哈士奇挣脱束缚后发现金盆没水了十分伤心地趴在地上嗷嗷,悲伤不到一分钟被铃木统一郎丢过去的磨牙棒转移注意力再度活力满满叼着大骨头在房间内跑来跑去。
铃木凪纱安静地站在原地,摄影镜头代替了眼睛,以身体为中心点环视着四周。他打开冰箱,脸沉着很严肃,冰箱漂出绿叶菜、鸡蛋等到了厨房台面。
“想吃三文鱼茶泡饭。”沉迷在拍摄的人远远地说。
三文鱼从冰箱冷藏区漂到案板上。
厨房里超能力的使用很像是厨具与食材主演的舞台剧。施与能量的人是导演。
哈士奇闻到食物的味道,直起身体只用后脚站立爪子努力扒拉台面上的鸡蛋。
超能力量形成一个透明大泡泡把它圈住,狗飞在半空中。
“呜呜!”哈士奇撒娇道,发现男主人心狠手辣撒娇没有任何作用后它开始在空中游泳。
咔擦——镜头记录了这一时刻。
铃木统一郎忙得不可开交。铃木凪纱抓拍着生活的偶尔时刻。
她的生活是一场旷日持久、已经知道胜利结局的战争,敌方是会和她相伴一生的人,现在是中场休息。
铃木凪纱想: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