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总是多雨的,她撑着伞一路沉默着,时密时疏的雨丝把她在霓虹下的剪影裁成碎裂的一块块,正如她此刻破碎的心一样。
大概,真的要结束了吧?这段旷日持久的在争吵打骂和冷漠中度过的时光,终于要脱离她的世界。也许在不久的某一天,这些时光,将和她的父母一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她的记忆里。对他们做下的种种都会渐渐麻木,因为她深知所有的情绪都没有必要。
母亲终究是不爱她的,也许,没有人会爱她。
“清浅!”她正怔楞地站在感应门前,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柔的呼唤。
她转过身。
那个人站在昏暗的霓虹灯下,眉目疏阔,巧笑嫣然,即使是在令人狼狈的梅雨季节,也无法掩盖他如远黛般舒朗的气质。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她觉得安宁。
至少,他是一直喜欢着她的。
她丢下伞,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想要拥抱你,想要拥抱这唯一的喜欢,想要回应你,想要和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
被扑了满怀的羽生有一瞬间的错愕,胸口被撞得有些疼,但是,这样的清浅,他是惊喜的。
好像,更加喜欢她了呢!
饶是如此,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还是让他有些羞赧,他小心地挺了挺身,停在半空的手在下了无数次决心之后终于落在她的背上。
“你回来啦?”他渐渐适应了这温存的感觉,收紧胳膊,让她更贴向自己。外面正下着雨,他不想她被淋到。
“嗯,我回来了。”她被他闷在襟前,声音有些瓮瓮。
很想告诉他今晚发生的一切,很想与他诉说自己的心情,很想被安慰,很想被呵护。
可是,不想让他担心,不想破坏此刻的氛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蹙紧好看的峰眉。
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
“你怎么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没事,”她自他怀中抬起头,隔着伞看了看上方模糊的灯晕,“你等了很久吗?这么晚了,你不回酒店吗?”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吧,今天晚上不应该是很忙的吗?
“事实上,”他直接略过第一个问题,把因为她的出现而被迫撇在雨里的行李箱拉回来,“我想请你允许我留宿一晚。我记错行程,酒店只订到昨天,现在是旅游旺季,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落脚处,所以,虽然有些冒昧,但好像也只能麻烦你了。”
这么凑巧,在他离开的前一晚居然出现这样的乌龙?
她望进他澄澈的眼眸中,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可是,她很犹豫,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这是他坦荡而合理的请求,但是,她从未在这样的夜晚带男生回家。
她终究是思想传统的女生,却又不忍心在这种时刻拒绝他,心里的天平在沿袭固有和顺遂心愿中来回摇摆,还是不得章法。
她纠结着绞了一会衣角,突然想起他似乎是在等她的答复,便隔着眼帘偷偷的瞄他,正好看到他也在看她。
他在她隐秘的注视中慢慢低下头,双唇抿成下垂的一条线,他好像,有些失落?
“嗯。。。。如果清浅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吧!我明天一早的飞机,我想也许,我可以在机场呆一晚的。呐,”他冲她故作轻松的笑笑,单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又摊开在她面前,是五枚一元硬币,“这是助理帮我兑的零钱,从这里坐地下铁到机场的话应该够了吧?嗯,你快进去吧,我。。。。”
“进来吧!”她先一步跑过去,打开感应门,不敢回头看他的反应。
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尤其是,从明天开始,她大概有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
她不该犹豫的,他是她认定的那个人,那么,她的家也是他的家。
他不是别人,他是羽生君。
“好啊,”他颇有些惊喜,瞬间笑没了眼睛,边说边匆匆拉过行李箱,快步跑到她面前,把手里的伞朝她斜了斜,“走,我们回家!”
心情不知是何时变好的,她如他所愿地挽上他的胳膊,在一片霏霏细雨中,与他共同走向那个温暖的所在。
细雨,拥抱,回家的路,心爱的恋人,即将点亮的温暖的灯火。
这大概,就是平凡人的幸福吧?
“你在雨里待了很长时间吧?先去洗个澡,不然会感冒的,”她拆了一套弟弟新买的家居服递给他,边说边把扁着嘴的他推进浴室,“这是我弟弟的,你先将就一下。我去楼下买菜,很快回来。”
“你弟弟在家?”他颇有些忌惮的迅速扫视着四周。
“没有,”她被他紧张兮兮的表情逗笑,“他出差去了。”不过,如果他在的话,恐怕会对我把你带回家的行为表现出不满吧!
她选择性地把后面这句话咽回肚子里,现在她不想去思考这些。
“哦哦。”他故作受惊状地拍了拍胸口,刚要关上门,又像想起什么似地探出脑袋,“我要吃炸肉块。”
“还有可乐,我知道。”她把他塞回去,“快去吧,等你洗完就可以开饭了。”
她没骗他,当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早已经回来,正在准备最后一道菜。
他看她麻利地捞起金黄色的肉块,晾在已经铺好吸油纸的十草纹盘子里,又顺手切好柠檬摆在旁边。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一边拿起味碟盛了味增汤来尝,一边静静的笑了笑。
想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但是,更想进入她的世界,想让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踪影和印记。
“洗